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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門口的馬路上有許多條減速帶,雙方行駛得都很慢。
拐過前方路口,女老師的電動車加了速。
對電動車來說,速度已經不慢了,可對於綴在她身後的兩人,這簡直就是龜速,甚至,閆思弦還遭到了超車的司機手勢挑釁。
對方也是一輛豪車,駕駛位置是個大腦袋短脖子的男人。閆思弦目不斜視地開車,只當沒看見。
又拐過一處路口,上了一條行人車輛都比較少的單行道,閆思弦道:「我看差不多了,就這兒吧。」
他踩了一腳油門,追上女老師,與之並行,與此同時,吳端降下了自己這邊的車窗,柔聲喊道:「老師,這位老師,留步!我是警察,咱們剛見過!」
只是被喊老師,她並不去看吳端,反而有些緊張地加快了速度,聽到「警察」二字,她才確定喊的是自己。
緩緩停了車,女教師先是緊張地環視周圍,發現沒有同事,才飛快地問道:「有事兒?」
「想跟您聊聊,要不上車說?」
說話間,閆思弦已經將車停在了路邊一排違章停車的空擋中。
女教師猶豫了一下,也將電動車塞進了空擋處。
她坐進后座位置後,吳端暗暗鬆了一口氣。能感覺得到,這女教師有傾訴欲望。
果然,一坐定,不等兩人發問,女教師先道:「你們不是什麼調查組的吧?校長剛才去我們辦公室,發了一通火,把教研主任罵得狗血淋頭。」
吳端調侃道:「那不挺好,誰讓他拿著雞毛當令箭,話都不讓你說。」
這話里有護著女老師的意思,讓她紅了臉。
雙方距離拉近了些,吳端便切入正題,問道:「你好像不相信蔣老師會做出猥褻女生的事兒。」
「絕不可能!」女老師堅決地搖頭,「我沒見過比他更正直的人了,他絕不會幹那樣的事。」
「哦?怎麼個正直法兒?」
「學校里有幾個混子學生,跟社會上的小流氓一模一樣,簡直就是……我說難聽點,欺男霸女,啥缺德事兒都幹得出來,連老師都敢欺負。
有的家裡有錢,有的是有關係,還有的女生,長得好看,跟這些男生談朋友,仗勢欺人,壞著哩。
誣陷蔣老師的女生,就那樣,她的話根本不能信……」
吳端擺了下手,女老師噤聲,緊張地回想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您別緊張,咱們就是聊聊……」稍微安撫了幾句,吳端又建議道:「您說的這些吧,太主觀,沒法做為證據,您明白吧?」
女老師連連點頭,「是是是,我知道,就跟數學似的,講究證明。」
「就是這個理兒。」
女老師低頭想了想,「那……我給你們講幾件事吧。」
吳端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剛來三十五中的時候,就被班裡兩個男生氣哭了一回。上課的時候他們玩手機,被我發現了,我收了他們的手機。
也不是真收,好幾千塊的東西呢,收了容易起糾紛,我就是做做樣子,過個十天半個月再還給他們,讓他們長點校訓。
他們脾氣可真大,有一個男生當時就沖我大吼大叫,說什麼我要是把手機拿出教室,我這老師就別幹了。
後來我才知道,沖我叫囂的學生,媽媽好像是教育局的領導。活脫脫一個小官僚啊!
我當然不想被他們欺負,就跟他們槓上了,那倆學生蹦起來就要動手,是路過我們班的蔣老師幫了我。
他動手了。
是沒辦法才動的手。
他把那倆學生鎮壓了,讓他們請家長,還讓他們跟我道歉。
那幫熊孩子最後也沒道歉,請家長也被上面領導給攔住了。上頭想和稀泥,學生動手了,老師也動手了,各打五十大板,事情只能不了了之。
蔣老師很無奈,那之後跟他聊天我才知道,學校已經不是第一次處理這樣的事情了。他對那些混混學生……不能說恨吧,但也是差不多類似的情緒。
這是我要說的頭一件事。」
女老師露出探究的目光,等待著吳端評估這事件是否對警方有幫助。
「您繼續。」吳端並未作出評價,只是一臉誠懇,這讓女老師放鬆了不少。
「再有就是,蔣老師特別心軟,他心疼那些被欺負的學生,他認為被欺凌的經歷會對學生產生終生的影響。
有時候他會把受了欺負的學生單獨留下來勸導,還會叫他們到家裡吃飯,他希望那些學生明白,還有人和他們站在一邊,不要自卑,不要對人性失望。
我去過蔣老師家,參加過他組織的聚餐,大家暢所欲言,挺好的。
他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教書育人上了,這樣一個老師,怎麼可能幹出那種事兒?反正我不信。
哦,還有,我覺得你們可以去問問蔣老師的前妻。」
「前妻?他們不是離婚很久了嗎?」
「是,離婚很久了,也沒什麼走動,不過她應該也能證明蔣老師為人師表是絕對合格的。
有一回提起他離婚的事兒,蔣老師也沒避諱,只說他太忙了,對不起前妻。
中學老師嘛,尤其還是主科老師,還掛著班主任,升學壓力多大啊,就是忙唄,沒辦法,可寒暑假總該歇歇吧,蔣老師不,寒暑假他就去找各單位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