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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油條。閆思弦在心裡暗笑了一聲。
先是說明自己的權威性,卻又不把話說死,只說「應該不會有問題」,給自己留足後路。
但邢老都這麼說了,閆思弦心下就定了不少。
是時候再審審熊思超了。
熊思超已經被羈押了近36小時,再過12小時,如果警方沒有突破性進展,要麼就得放人,要麼就送看守所先待著,等待後續提審。
兩天而已,吃不好睡不好,心裡有事,關鍵發小吳端也不露面,這讓熊思超覺得問題很嚴重。
閆思弦看到他時,感覺他的臉頰好像都消瘦了一點。
「怎麼?我們這兒的飯不合胃口?」閆思弦問道。
熊思超苦笑一下,「哪兒還吃得下飯啊。」
閆思弦道:「這可怪了,我拘過的人也不少,沒犯事兒的也就一開始慌,之後該吃吃該喝喝,犯事的才吃不下飯。」
熊思超本就不太好看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你別拿我開玩笑。」
「是,玩笑,別往心裡去。」閆思弦越是這麼說,熊思超越覺得他話里有深意,不是開玩笑。
落座後,閆思弦又開口道:「你就沒什麼想跟我說的?」
熊思超張了張嘴,不等他說話,閆思弦又道:「你想清楚了再回答吧,兩天了,我們可沒閒著,要不是調查有進展,我也不會坐這兒跟你聊。」
熊思超又沉默了,看起來真的在考慮閆思弦的話。
閆思弦拋給他一盒煙,點上,等對方因為這根煙而精神稍微平緩的時候,閆思弦突然道:「你知道你妹有個筆友吧?」
熊思超拿煙的手猛然抖了一下,閆思弦都怕那煙掉下去燒著他的褲子。
與此同時,熊思超突然抬頭,快速又惶恐地看了閆思弦一眼。
「我……我被算計了啊。」他道。
「你是被算計了。」閆思弦道:「我想,李潔玉答應跟你離婚,要求不會那麼低吧,你們家那樣傷害她,你幫她送回藥她就放過你?天上掉餡餅啊。
她要毀了你們家,要你殺了你妹妹,因為你妹妹老是找事欺負李潔玉,在李潔玉看來,她該死。」
熊思超低頭不語,沒有反駁。
對這個推論,閆思弦本沒什麼把握,可是看了熊思超的反應,就知道自己對了。
閆思弦繼續道:「你當然不會答應這樣的要求了,畢竟是你妹妹,怎麼下得了手。」
這下,熊思超抬起了頭,仿佛見了知音一般,「對對對,我沒答應啊,那可是我妹啊,骨肉……」
「省省吧,」閆思弦厭惡地打斷他:「你妹都死了,還跟這兒講什麼骨肉情深血濃於水。」
熊思超縮了一下肩膀,重新回到唯唯諾諾的狀態。
閆思弦繼續道:「你是沒答應親手殺人,可那不是因為你有多在意親情血緣,而是因為你不敢殺人。
你這種投機者最會算帳,殺人要判死刑的,即便不是死刑,一旦被抓這輩子肯定也是玩兒完,用殺人換離婚,代價未免太大了,得不償失,你當然不會答應。
所以對方做出了讓步,不用親自動手殺人,只要幫著把你妹騙到指定的地方,再騙她服下少量安眠藥,你的任務就完成了,之後真正灌她服下大量安眠藥,實施殺人,自然有人來做。
那封你模仿大灰狼筆記寫的信,是你在開學當天親手交給熊蕊蕊的吧?你很清楚,她看到那封信的內容,一定會立即奔向圓通網吧。
呵,你一定偷偷看過不少大灰狼寫給她的信吧?那你應知道,她欺負李潔玉,其實是出於好心,希望嫂子趕緊離開這個能逼死人的家。
可是即便你知道,也沒有去李潔玉那裡替她辯解一下……」
「我有!我……」熊思超的情緒一下子變得十分激動,但只激動了一下,便語塞了。
閆思弦本想等他的下文,見他「我」了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只好又問道:「那你是什麼時候去替熊蕊蕊申辯的呢?」
「我……李潔玉不讓我找她啊,我只能……只能跟那個人說……」
「那個人?殺人的那個人?」閆思弦道。
熊思超的眼淚已經淌了滿臉,他自己似乎毫無察覺,只是殷切地看著閆思弦。
在經歷了36小時煎熬後,他終於要崩潰了。
他多麼希望得到一句「我能理解你,你也是沒辦法」,或者「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為了自己犧牲別人,不算錯」,又或者「沒事,你又沒動手殺人」。
只要一句話,便足以挽救他內心那個搖搖欲墜的世界。
可是這些閆思弦都不會給他。
閆思弦只是冷冷地看著他,雙臂在胸前交叉,好整以暇道:「對了,吳端讓我給你捎句話,你參與謀殺熊蕊蕊的事,他會儘量幫你瞞,但能不能瞞住就看你造化了。」
終於,熊思超大哭起來。
閆思弦知道,審訊到了這個階段,有什麼秘密也該撂了。
他幾不可聞地舒了一口氣,壓下想要去探望吳端的煩躁之感,表面上不露聲色,只等熊思超哭完。
熊思超邊哭邊道:「他們坑我……他們坑我啊……他們說了信會銷毀……」
「信當然不會銷毀,他們的目的就是把你拖下水啊,讓你們家破人亡,不然算什麼報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