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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端不得不承認,他沒有為難高鴻傑,的確有為閆思弦考慮的成分。
他怕高鴻傑被逼急了魚死網破,真要那樣,閆思弦也脫不了關係。
不過,吳端心裡終究有些彆扭,不知這事做得是否正確。
閆思弦攤手無奈道:「本來不想讓你知道的。」
吳端:「我已經知道了。」
「你會鄙視我嗎?」
「會。」
天就這麼被吳端聊死了。
憋了半天,閆思弦不甘心地追問:「真的?」
吳端瞪了他一眼,嘆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我知道你的手段不對,可是……我又希望你能達到目的。
那個行業需要一些有標準有擔當的企業來領頭,不能再爛下去了。
你能做到嗎?」
「你希望我做到什麼程度?」
「至少……不能像那個長天藥業似的……」
閆思弦伸出雙手,「要是真有那麼一天,你就親自來拷我吧。」
吳端瞪他一眼,「說得輕巧,我打不過你,世界冠軍。」
閆思弦知道吳端心中惱火,被嘲諷了,也不還嘴,還賤兮兮道:「那我讓你一手一腳啊。」
吳端:「滾!」
吳端本以為自己怒火中燒,來的路上便已經想好,要如何劈頭蓋臉將閆思弦一頓臭罵,偏偏見了面又沒那麼大火氣了。
這讓閆思弦也很意外,畢竟,他也做好了挨罵的準備。
兩人沉默片刻,閆思弦繼續沒話找話。
「那個……你喝水嗎?」
他走到廚房,從冰箱裡拿出一瓶水,遞給吳端。
吳端接過,放在茶几上,並不喝。
閆思弦重新拿過礦泉水,擰開瓶蓋,繼續試探道:「這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
「我知道。」吳端擺擺手,不想再看閆思弦小心翼翼,「可你做過的事,就會留下痕跡,你今天違規一點,明天又越線一下,你覺得沒人知道,那是因為時候未到。
你看那些出事的,哪個不是牆倒眾人推,真到了情況不好的時候,這些舊帳會一筆筆被翻出來。
我不是個幹大事的人,不懂你們的規則,但因果循環的道理我還知道一點。」
閆思弦頭一次語塞,吳端很少如此嚴肅地跟他探討道理。
準確來說,自他成年後,便再也沒有人這樣跟他探討過道理了。這讓閆思弦有些不知所措。
他低著頭,又恢復了一開始做錯事小學生的形象。
「別跟我裝可憐啊。」吳端道。
閆思弦也不爭辯,只問道:「所以你直播的時候,從不講髒話,從不探討任何敏感事件。」
「對,任何時候我都不會留下把柄。」
「知道了。」
「行吧,我還有個問題,」吳端道:「那兩個人抓你,單單只為了讓你的公司違約?」
「一開始是想要我的命,地下車庫的情況,你應該看了,李鐵急眼了,連自己的同伴都往死里撞。」
「但後來李鐵沒對你動手。」
「他本來就是陳兆榮花錢雇的人,陳兆榮能用錢買通他,我當然也可以。
我給他出了個兩頭通吃的主意,從陳兆榮那兒賺一份錢,再從我這兒賺一份錢,不是挺好嗎。」
吳端長長鬆了一口氣,「早知道我就不該管你,等著你自己回來多好。」
「不不不,我能獲救,全靠吳隊你的英明神武,我自己頂多有一點點小聰明,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閆思弦開啟拍馬屁模式。
吳端惡寒,一邊搓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一邊道:「趁你的馬屁還沒拍到馬蹄子上,趕緊打住。」
閆思弦見好就收,看吳端真的消了氣,便轉移話題道:「對了,關於唐宏旗的死,你有什麼想法?」
吳端簡要描述了這兩天了解到的關於唐宏旗的信息,然後道:「你覺不覺得,唐宏旗跟他的直屬領導——陳兆榮……呃……我該怎麼說呢,這倆人關係不一般。」
閆思弦接過話頭道:「當著高鴻傑的面在電話里拌嘴,與其說毫不避諱,不如說對他們來說,這是常態……
還有,唐宏旗死後,陳兆榮的表現——哭成狗,以及,破罐子破摔的交代問題,連雇兇殺人的事兒都交代了。
這種情緒崩潰的表現,感覺這倆人不是上下級,也不單單是共犯那麼簡單,倒好像……」
閆思弦沒把話說完,吳端接過話頭,將他的猜測說了出來:
「不會吧……這倆人可是都有老婆孩子……」
閆思弦聳聳肩,「大家對同志的接受度這兩年逐漸提高,但以前——我是說唐宏旗和陳兆榮的那個年代,那可是大問題,不說捆起來燒死,肯定要被當成異類。
他們倆又都在衙門上班,即便真有關係,也不敢公開。
娶妻生子掩蓋真相,其實有不少懦弱的同志都做了這種選擇,只不過你我生活的圈子裡沒有這種情況,不知道罷了。」
「那也太卑鄙了!」吳端道:「這不是毀了人家妹子嗎?」
閆思嘆道弦:「人性啊,你永遠不知道,人為了自己的利益,能對別人漠視到什麼程度。」
吳端剜了他一眼:「這是變相為你設計坑高鴻傑狡辯嗎?」
「沒!絕對沒!」閆思弦趕緊表態,「我沒理,我不對,我對領導的批評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