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閆思弦回頭看了他一眼,他認慫地噤聲。
進了醫院,掛號時吳端還逞能,要求自己去,結果被閆思弦拎到等待區坐著。
一番忙前忙後地掛號、排隊,吳端終於掛上了吊瓶。
也不知閆思弦是花了錢還是怎麼的,小小的發燒,竟然被安排進了一間還不錯的病房,一安頓下來,吳端還開玩笑道:「這醫院能辦VIP啊?」
閆思弦只顧著叮囑小護士送熱水來,一時顧不上接話。
過了片刻,閆思弦也閒下來,吳端便又道:「你該幹啥幹啥去吧,我自個兒在這兒就行。」
閆思弦道:「你這人真怪,怎麼病了反倒還話多。」
轉而,他想明白了吳端的目的,無奈道:「跟我搶著排隊掛號,又強打起精神裝沒事兒人,合著就是想趕緊攆我走,案子比你命重要啊?」
「怎麼說話呢,」吳端翻了個大白眼,「什麼命不命的,搞得好像明天就要辦遺體告別似的,你少咒我。」
閆思弦一笑,「行吧,還能貧嘴呢,看來病得是不重,那我真走了。」
「嗯,走吧,我輸完液要是好了,就過去找你。」
「別別別,您是祖宗,」閆思弦道:「你讓人怎麼看我啊?自個兒親生的隊長,病了還要幹活兒,我是周扒皮啊?」
「滾滾滾!」
閆思弦依言麻溜滾了。
大夫說吳端沒事,他也不矯情,繼續向目的地進發。
一個半小時後,閆思弦到了李潔玉所在的村子。
這是個相對貧困落後的村子,從村裡的房屋就能看出。
村里雖也有幾棟二層小樓,大部分卻都是普通的磚瓦平房。
閆思弦在村口停了車,跟幾個在大石上曬太陽的老太太打聽李潔玉家。
幾個老太太一聽李潔玉的名字,登時就知道了閆思弦要找的人了。
一個搶話最快的老太太道:「後生,你找那瘋子干哈?」
閆思弦問道:「她瘋得很厲害?」
「那可不,在大街上追著人打哩。」
閆思弦又道:「那是剛瘋的時候吧?現在還那樣?」
另一個老太太道:「從醫院接回來就沒見過她了吧?」
她詢問地看著其餘老太太,大家點頭認同。
那老太太便又感慨道:「哎!可憐啊!我們村窮,十里八鄉都知道,外村女娃不願意嫁到我們村來,我們村的女娃想嫁出去,也難啊。
李家那閨女生的花兒一樣,好不容易嫁出去了,大夥都說她是過好日子去了,誰知道成這樣……」
老太太們一陣感慨,閆思弦也終於明白了,因為家庭條件的差異,這場婚姻從一開始就是不公平的。
對熊思超的母親來說,這姑娘是她「選中」的,能被選中。自然是她的福氣。
所以,當得知這姑娘可能無法生育時,拋棄她自然就可以毫不猶豫,理直氣壯。
老太太指了路,閆思弦並沒有立即走,而是問道:「我看附近各個村子都在搞第三產,種花種水果什麼的,都富起來了,咱們村就沒搞?」
一個老太太道:「啥?」
顯然,她們的消息十分閉塞。
一個聽懂了閆思弦意思的老太太道:「我們不行,我們村壯勞力都進城打工去了,這兩年工地少,掙不上錢……」
閆思弦一看沒得聊,便告辭,往李潔玉家去了。
李潔玉家只有兩間磚房。
閆思弦已經了解到,李潔玉是家裡老三,上頭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下頭還有一個弟弟。
這樣一個子女眾多的家庭,卻只有兩間磚房,顯然就不能指望家裡還有客廳了。
果然,閆思弦進門時透過門帘看到兩間屋裡至少各擺了兩張床。
給他開門的是李潔玉的母親,據當地派出所民警介紹,為了給李潔玉治病,她的父親常年出外打工,留下母親在家照看,兄弟姐妹因為都應成家,且經濟條件有限,能夠幫襯的地方不多,也就聚眾去熊思超家鬧事的時候湊個人數。
用當地民警的話來說:「還不是為了錢嗎?丫頭瘋了,能多要點錢就多要點唄。」
閆思弦懶得指責同行的冷漠,並拒絕了他們陪同前來的建議。
第一眼看到李潔玉的母親,閆思弦便知道這是一個典型的老實巴交的農村婦女。
女兒精神失常,她也一併遭受著折磨。
她渾身都透著一股沉重的疲憊,應該很久都沒睡好了,眼睛裡紅血絲多得整個眼白的部分都泛著一種非常不健康的黃色。
閆思弦剛一亮出警官證,她便道:「我們沒再去過熊家了。」
顯然,這不是她第一次跟警方打交道。
閆思弦趕忙道:「您誤會了,我是來調查熊思超家對您的女兒李潔玉的虐待案。」
「啥?……啥啥啥?」
女人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閆思弦便又解釋道:「您女兒精神失常,難道不是因為在婆家受了虐待?我就是來查這個事兒……」
他話沒說完,女人竟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雙手合十,口中叨念著:「蒼天有眼啊,老天爺你可算開眼了,看看我苦命的閨女吧……」
閆思弦受不了這場面,一把將女人拉起來,「您別這樣,咱們還是抓緊時間說正事吧。」
女人抬手擦擦掛在眼角的淚,連連點頭道:「誒誒,都聽你的,你要問啥,直接問我閨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