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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不及父母。」吳端道:「咱們大年三十去叫門,把人家兒子帶走,這大喜大悲的,老人家能受得了嗎?」
他的擔心不無道理,王博昌是家裡的麼兒,他上頭年齡最大的姐姐已經年近五十,他的父母已經年過七十。
大過年的,給老人家當頭一棒,的確叫人於心不忍。
「那等等?」閆思弦道。
「等等吧,最好能找個王博昌落單的機會,悄悄把人抓了,直接突審。」
閆思弦搖頭笑了一下,「有時候我真分不清,你究竟是心善,還是婦人之仁。」』
不等吳端反駁,他自己又將話圓了回來。
「不過,怎樣都好,有點人情味總是好的。」
等待總是煎熬的,兩人從晨光熹微等到日上三竿,遠遠看著王博昌家裡有人進出,似乎是走親訪友的客人,間或也能看到王博昌在院子裡忙碌,為準備年夜飯打下手的樣子。
直到過了晌午,得了空,王博昌才出了家門,向村口的小賣部走去。
小賣部過年並不休息,因為老闆就住在店裡,那兒就是他的家。
王博昌是去買煙的,出來時正低頭拆著香菸的包裝,並未注意到悄悄靠近的兩名刑警。
直到距離他大約三步遠時,吳端低聲喊了一句:
「王博昌!」
被喊了名字,王博昌一愣,回頭,看到兩個陌生人,第一反應便是拔腿跑。
閆思弦哪兒能讓已經上桌的鴨子飛了,早就在一旁蓄勢,王博昌不過跑了兩步,便被他飛起一腳鏟倒,摔了個狗啃泥。
閆思弦順勢跪在他身上,以膝蓋抵住他的後背,低聲呵道:「你想鬧到全村都知道嗎?」
王博昌縮了一下脖子,開口道:「你們到底要幹啥?我給錢行不?你們說個數,啥事兒不能坐下談啊?」
閆思弦拽起王博昌,並迅速和吳端對視了一眼。
顯然,王博昌並不認為兩人是警察。
從他的反應來看,他匆匆忙忙逃回家,要躲的也不是警察,而是另一個目前身份不明的人或勢力。
兩人決定將錯就錯。
閆思弦繼續壓低了聲音道:「好啊,談談。」
一聽有對方鬆了口,王博昌雖仍然擔憂自己的安危,但還是決定試試。
他一邊被押著往轎車的方向走,一邊道:「那什麼,你們可別亂來,村里全是親戚,我……我只要喊一嗓子,你們就……」
走到車跟前,他死活不肯上車,還反而後退了一小步,又做出了隨時準備逃命的姿勢,並道:「就在這兒談吧,甭上車了。」
這是他的底線。
閆思弦決定先不去碰他的底線,只道:「情況你心裡有數吧?」
「有數有數。」王博昌連連點頭。
於是閆思弦停頓了一下,等著王博昌講一講究竟有什麼數兒。
對方卻不說話了,看樣子也在等閆思弦的下文。
閆思弦只好道:「那你想怎麼整?」
這不過是墊了一句,之後的問題才是重點。
「我說,事兒肯定是要命的事兒,就看你態度了。」
「明白明白。」王博昌道:「我的想法很簡單,咱們都實誠點,你出個數……多的我給不起,萬把塊小錢還是有的。
但咱們說清楚,一錘子買賣,你要是拿了錢,就得保守秘密,別再拿那照片來嚇唬我,我服了行不行?」
王博昌不愧是混棋牌室的老油條,說話圓滑世故。
兩人雖仍不知道具體情況,但也能大致判斷出,王博昌有什麼把柄落在了對方手上,且這把柄可以以照片的形式呈現。
對方正是以照片來要挾他的。
他心甘情願花錢平事,可見這把柄的確在他的命門上。
照片……照片……
閆思弦的思緒飛快旋轉著。
他想到了張思雨的一段話。
張思雨也曾提起一張照片。無意間從王博昌口袋裡翻出來的照片。她只看到了照片背面,透過光影輪廓,感覺照片上是個女人。
難道就是那個?
閆思弦還不確定,便繼續試探道:「我們只要錢,與其懷疑我們,你還是多操心自家後院吧。友情贈送一條消息,你那個女朋友,倒霉娘們兒,被警察抓了。」
「什麼?!」王博昌大吃一驚。
「警察說不定已經在來找你的路上了。」閆思弦聳聳肩,「所以,其實你現在沒得選,要麼立馬給錢,我們絕不擋著你逃,要麼我們把你送給警察,還能落幾萬塊獎勵。」
「別別別……」王博昌明顯慌了,「十萬,十萬怎麼樣?……不,十二萬,我把老爹老娘的棺材本全給你……」
他心驚膽戰地自己先漲了一波價。
閆思弦痞痞地勾過他的肩膀,「照片呢?拿出來,你怕是看著照片才能想出個實價。」
王博昌快哭了,「大爺……你們是大爺行吧?別拿死人嚇唬我了……她死了,我能不知道嗎?」
死人!
徘徊在兩人心中,始終沒敢說出來的想法,得到了印證。
又是一條關鍵線索。
「你知道就好。」閆思弦拍了拍王博昌的肩膀,「瞅瞅你出的價,打發叫花子呢?」
「可我……我就能拿出那麼多啊……就算問親戚朋友借……20萬,真的,頂破天也就20萬……我說了,咱們都實在點,我給你承諾個千八百萬的,到時候拿不出來,不也是白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