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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真是心大。
閆思弦悶悶地「嗯」了一聲,繼續修理東西。
就這樣,兩隻簡易火把交替燃燒,安妍總能在一隻火把燒滅之前,將另一隻穿好枯葉,點燃。
不出閆思弦所料,這衛星電話好歹是軍用級別的產品,就跟諾基亞似的,即便摔散了架,重新組裝起來,照樣開機使用。
比較麻煩的是,其中一個零件許是被踩了,肉眼能看到一個極小的陶瓷電阻已經破損。
這就難辦了,上哪兒找替換品去?閆思弦撓著腦袋。
然後,他就看到了手頭的對講機。
都是通訊設備……有些零件應該能通用的吧?
就在閆思弦著手拆對講機時,又是一聲槍響。
已經過了十分鐘嗎?
這十分鐘,閆思弦已經將衛星電話組裝得七七八八,只剩下這個快破損的零件需要處理了。可以說效率顯著。
可他還是覺得不夠快,他在跟子彈賽跑,在跟人命賽跑啊。
兩次槍響終於讓閆思弦的神經有些扛不住了。時間時而被調快,時而又被放慢,他總覺得下一秒槍響又會響起,又會有一人喪命,可偏偏那槍響來得又沒那麼快。
就在第三聲槍響過後不久,閆思弦聽到了三聲連續的槍響。
吳端開始行動了。
閆思弦的心緒又複雜起來。
怎麼這麼快就開槍了?他離敵人夠遠嗎?會不會被抓住?
三心二意的結果是,他的手指上被劃出幾道不深不淺的口子。
流出的血礙事,他就隨便在衣服上一擦。
安妍又開始擔憂,不等她發問,閆思弦先道:「我沒事。」
他的樣子可不像沒事,於是安妍又道:「你那個朋友不會有事的,至少現在沒出什麼事兒,他說得有道理,被抓之前至少要抵抗一陣子,槍聲會亂的。」
但願吧。
閆思弦這輩子從未如此煎熬,好在修理衛星電話這件事真真算得上順利,還真讓他在對講機里找到了一個貌似可替代的零件。
他將零件換上,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阿彌陀佛哈利路亞各路神仙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借錢捧個錢場,以後我閆某人修廟造橋,千倍萬倍奉還啊,千萬顯靈啊諸位拜託了……」
然後,閆思弦便按下了那衛星電話的開機按鍵。
亮了!
特麼的亮了!
看著那屏幕發出的白光,安妍捂著嘴原地跳了一下。
終於能跟外界聯絡了。
閆思弦卻不像她那般激動,因為閆思弦知道,開機只能證明電路通了,有沒有信號,能不能跟外界取得聯絡,這得另說。
「快快快,打電話。」安妍催促道。
「嗯。」
閆思弦終於撥出了一個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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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城原本是個臨海城市。
之所以說「原本」,因為從前我國進出口貿易沒那麼發達的時候,港口屬於墨城下轄的某縣。
自改革開放以後,我國的進出口貿易數額有了幾次質變的增長,使得墨城的港口無比繁榮,任誰看了都覺得那是一座欣欣向榮的城市。
因此,在省里的重新規劃下,墨城下轄的縣城便依託港口,升級成了地級市。
因為明清時期,這裡曾經打過一兩場不太出名的抗擊倭寇的海戰,而將領是兩個姓李的人,因此新規劃的城市便起名為「雙李市」。
此刻,馮笑香和貂芳就在這雙李市的港口。
港口外延一輛越野車內,貂芳坐在駕駛位置上,副駕駛位置的馮笑香,盯著電腦顯示器。
「暫時只能查到這兒了,」馮笑香道:「我在城際高速路的監控畫面里查到,那老外愛德華曾經開車往雙李市趕,追蹤城裡的監控,發現他的車最後出現在港口。
可是進了港口以後,就查無可查了。」
貂芳看著一眼望不到邊兒的貨櫃,又看看滿是船舶的海邊,頭痛道:「來這兒幹嘛?不會是把人扔海里了吧?」
說完她自己又搖頭,「不會的,怎麼著也不能選在這裡,人多眼雜。」
「那就只剩一種可能了,」馮笑香道:「連人帶車全進了貨櫃,裝船了。」
貂芳道:「會不會是障眼法?來這邊就是繞個道,甩開警方視線。」
說實話,貂芳不是不相信馮笑香的說法,她只是被這個結論弄得不知所措。
裝船了?
那意思就是出海了?
已經出了我國領海?
在公海上嗎?還是到國外了?
萬一在國外,可怎麼把人救回來?
萬一那國家沒有跟中國建立警務上的互助關係怎麼辦?
他們還好嗎?會受到虐待嗎?不會已經不在了吧?
貂芳的腦海里亂糟糟的,一會兒想到偷渡者在狹窄的貨櫃里生活數月,被極差的空氣品質、食物不足、瘧疾折磨致死,一會兒想到海盜電影裡的情節,兩人被逼迫站在船舷邊延伸出的木板上,後面有人揮著長刀逼迫他們跳海。
甚至有那麼一瞬間,貂芳還想到了閆思弦和吳端的屍體躺在屍床上的樣子。
蒼白冰冷的,兩人的眼睛都沒合上,就那麼直愣愣地看著她。
一陣心悸襲來,貂芳唯有閉上眼睛大口呼吸,像一隻擱淺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