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閆思弦也不看他,只道:「別急,這還不算什麼,你再看看這個。」
閆思弦又拿出一張照片。
「這屋子你去過吧?我們在屋裡找到兩枚菸蒂,經過DNA比對,那是你吸過的菸蒂。
這屋子是你委託你的前女友林嵐租的,距離你妹妹被拋屍的地點不足100米,你為什麼要租一間屋子?」
熊思超渾身劇烈顫抖著,他雖然不是專業人士,但也明白這一條條證據組合起來意味著什麼。
情況對他非常不利。
熊思超只是緊張地重複著:「不是我……真不是我……有人害我。」
這令閆思弦微微皺起了眉。但他還是有耐心的。
果然,花了些時間,熊思超終於度過了最開始的慌亂。
他問道:「我為什麼要殺我妹,那可是我妹啊。」
總算有點邏輯了。
閆思弦暗暗鬆了口氣,表面上依舊好整以暇道:「你自己也說過,因為婚事的原因,跟家裡關係緊張,誰也看不慣誰,大家的狀態是恨不得殺了對方。」
「我那就是打個比方,」熊思超在自己腦袋上拍了一下,拍得很響,可見非常後悔說出那樣的話,「我……哎!真沒殺人啊。」
見他能正常交流了,閆思弦道:「你說你沒殺人,是有人害你。」
「是啊!」
「那我建議你逐條解釋一下,就從藥開始吧,你去妻子李潔玉那兒拿過她的藥嗎?」
「沒……我沒拿。」
「哦,那房子呢,你讓前女友幫你租過房子嗎?」
熊思超低下了頭,不說話。
閆思弦從口袋裡掏出煙盒,對熊思超晃了晃。
熊思超點點頭,露出渴望的眼神,閆思弦點上一根,遞給他。
熊思超沉默地吸完了一整根煙,突然道:「你們要相信我啊,看在吳端的面子上,相信我吧。」
「好,」閆思弦指了指留置室一側的單面玻璃,「吳端就在外面,你說的每句話他都能聽到,現在可以告訴我們實話了嗎?」
對著單面玻璃,熊思超終於說道:「我……藥是我拿的。」
「什麼?」
「我剛才……我害怕,不敢說實話……其實,藥是她讓我拿的啊!」
「你詳細說說。」
「我媳婦說有事跟我商量,讓我上家去看她,我就去了……」
閆思弦打斷他道:「你敢去?」
問得熊思超一愣,閆思弦又補充道:「她家那些男人,父伯兄弟什麼的,一個個不都想撕了你嗎?怎麼,你還敢上她家去?」
熊思超看著閆思弦。
他知道,對面這個年輕刑警已經看破了他隱秘的心思,只是暫時不想說破而已。
略一猶豫,熊思超道了一句「好吧」。
像是下了某種決心,過了幾秒鐘他才繼續道:「因為我老婆說同意離婚……她是精神病人,我不能主動跟她離婚,不能不管她,否則就是遺棄罪,你們知道吧?」
閆思弦自然知道。
「可我的日子也不好過啊,再帶上一個藥罐子,不行啊。
我承認,這時候提離婚是不厚道,可是兩家人都已經撕破臉了,還要硬湊在一起過日子,強扭的瓜不甜你知道吧?」
閆思弦笑笑,「理解,理解萬歲。」
看不出他是贊成還是嘲諷。
熊思超感覺暗暗吃了個癟,沒辦法,只能繼續道:「我老婆說不想再就糾纏了,跟家裡人商量了一下,覺得還是離婚吧,孩子歸她。
她這麼說,我就想著這一家子或許真的想開了,那就去見見吧。
那次見面他們家也沒怎麼難為我……呃,其實我也沒見著她家別人,就她自己在。
我一開始還有點害怕……她精神不正常嘛,你知道的,神經病殺人都不犯法……不過,聊了幾句,我看她還挺正常,就不怕了。
她的意思就是想要孩子,主要是怕我跟她搶孩子。
我的意思是能離婚就行,只要能離婚,她的要求我都答應,包括一次性賠給她錢。」
閆思弦算是徹底明白了,熊思超就是個自私的市井小民,凡事都以自己的利益為中心。
他想要擺脫父母管束,就選最極端的方法,哪怕拖一個姑娘下水。
等他發現事情根本不是他能控制,他自己不過是一隻溫水裡的青蛙。
認命吧,做人嘛,心放寬點,還有什麼坎兒過不去呢,終歸是自己父母。
愛情什麼的統統靠邊吧,自個兒過的舒坦最重要,當初被他拖下水的傻姑娘,自生自滅去吧。
現在姑娘有可能喪失行為能力,成為累贅,有機會跟她徹底斷了關係,熊思超自然要湊上前去,能讓自個兒後半輩子免去病殃殃的妻子這個大麻煩,多好。
這樣一個市井小民,膽小趨利,並不具備兇犯的典型特徵。
閆思弦暫時壓下心中的想法,繼續聽熊思超講述。
「……我們那次見面其實也沒說什麼,好久沒見了嘛,都不知道從哪兒聊起,但我臨走的時候,她給我了一瓶藥。
是,她是給了我一瓶藥,只說是安眠藥,那藥具體叫啥名字我真不記得。
她求我的,說是讓我幫她把那瓶藥帶到墨城,給一個人……哎!」
熊思超惱火地揉了一下自己的頭髮,把頭髮揉得亂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