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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端撇撇嘴。
閆思弦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走吧,吳隊,審徐沖之去,我很想看看這傢伙臉上的表情。」
市局,審訊室。
吳端和閆思弦並排坐在徐沖之對面。
桌上有照片,還有幾個證物袋,電腦正在播放徐沖之駕駛邢海的黑色轎車出城的畫面。
閆思弦伸手在照片上敲了一下。
他所敲的正是屍體的照片。
徐沖之那張臉,可以說是相當精彩了。
看到屍體照片的瞬間,他先是瞪圓了眼睛,盯著照片看了幾秒,目光開始無措地四處游移。
汗滂沱而下,幾乎瞬間他的劉海就濕淋淋地貼在了額頭上。
臉色煞白,比那些美白濾鏡開到最高的照片還要白。在這一刻,吳端和閆思弦竟然同時覺得,徐沖之跟他微博上的自拍還是可以有一些相似之處的。
徐沖之怎麼也沒想到警方會為了一通不清不楚的報警電話,不遺餘力地追根究底,他更沒想到24小時內警方便出現在他家,48小時內就找到了屍體。
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不!這不是他預估的結果。
徐沖之甚至使勁兒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要是沒有那通報警電話,可能這案子就真被你瞞下來了,可惜,老天爺不想幫你。」吳端道,「事已至此,是你自己交代,爭取一個好的認罪態度,還是繼續死扛?」
徐沖之沉默了很長時間,慘然一笑,像是自言自語道:「不是說警察都是吃白飯的嗎?為什麼?」
「不全是。」吳端聳聳肩,「可能你運氣差吧。」
這話里多少有些無奈,吳端和閆思弦對視一眼,看出了閆思弦目光中的揶揄。
吳端:你說,咱們這行兒,被人這樣誤解,是好事還是壞事?
閆思弦:被對手低估,雖然會降低破案的難度和樂趣,但終歸是件好事。
見徐沖之一時半會兒不大容易緩過來,閆思弦乾脆道:「要不我來說,我說錯了你糾正。」
也不等徐沖之表態,閆思弦就道:「邢海利用自己在圈裡的威望和關係,對你搞了一次『封殺』,讓你沒活兒可干,幾乎丟了飯碗。
一方面你懷恨在心,想要報復邢海,另一方面,你又不得不另謀出路。
青黃不接的時候,你認識了李東,跟他合作出『本子』賺錢。
合作過程中,你逐漸了解了李東的情況,他和妹妹從小就沒了父親,母親也在前些年去世,兄妹倆可以說是相依為命。
李東眼看著妹妹被家暴,離婚了還要受前夫的欺負和騷擾,心中氣憤。
可他是個性格內向的宅男,讓他真的去動手實施報復,這事兒還遠沒把他逼到那個程度。當然,他也有自己的發泄途徑,那就是在網上發牢騷,放狠話。跟你的聊天記錄里,他的確說過諸如『要去教訓余越』『殺了余越』之類的話。
不幸的是,你卻信了他的抱怨,還自作聰明地搞了一個交換殺人的計劃。
我無從推斷李東為什麼會答應你的提議,或許他以為你不過是說說而已,又或許他也起了歹意,對你的歹意,騙你去替他殺了余越,而他可不會去幫你殺人。
若是你想事後翻舊帳,別扯了,他可有你殺人的把柄。
看似一樁無本買賣,你這個冤大頭主動送上門來,李東動心了。
當然了,這些都是我的猜測,具體什麼情況……」閆思弦攤手指了一下徐沖之,「只能你來告訴我們了。」
徐沖之並不接話,只是用眼中的絕望回應著閆思弦。
閆思弦便繼續道:「你這邊熱火朝天地準備著,為此你特地辦理了一個新的手機號碼,一個使用假身份辦理的號碼,專門用來聯絡余越。
你是如何搭上余越這條線的,我不得而知。但想來,向一個窮人示好並不太難。
余越窮,窮到連吃飯都是個問題,窮到認為自己爛命添一條,沒什麼好騙的,防備心極低。這樣一個人,只要錢給得足,我相信他很願意跟你建立友誼。
對了,我剛剛查了一下……」
閆思弦晃了晃手機,「余越死在20號晚上,我的同事查到,這一天,向來深居簡出的李東有兩筆電子支付的消費。
他在家附近的貓貓咖啡館,下午4點他消費了一杯咖啡,將近7點又吃了晚餐,雖然還沒來得及調取影像資料,但我想,他一定選了個監控能拍到正臉的位置。
這是給警方送不在場證明呢。
你應該沒向他透露過殺人的細節吧,也沒告訴他藏屍地點——如果你夠聰明,計劃交換殺人的時候,這些信息都不該向對方透露,只有這樣,案發的時候對方才真的能撇的乾乾淨淨。
殺了余越,你發現自己上當了。
李東沒了動靜。
他是直接向你攤牌,還是耍賴拖著,你慢慢發現了他的二心?
好吧,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事先留了一手,你提前打聽出李東的家庭地址,你找到他,決定幫他一把。
你先是跟蹤邢海,周三晚上,看到邢海一個人從酒吧出來,你覺得機會來了。
怎麼能讓邢海放下戒心呢?跟他服軟認錯?求他放你一馬?伺機接近?還是趁著周圍沒人,直接用了電擊器?——法醫在邢海脖子上發現了電流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