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閆思弦後悔了,不該逗他。
據說,只要有人給賴相衡捧哏,他能一直說……
閆思弦又不好生硬拒絕對方想要勸慰自己的好意,乾脆簡單粗暴點,他一把勾住賴相衡的肩膀,把他帶到窗戶邊,指著不遠處的一座高樓道:「看見了嗎?」
「嗯嗯嗯。」賴相衡連連點頭。
「超五星的,我現在打電話訂房,立刻馬上去休息,去了啥都別管,報我名字。」
賴相衡被閆副隊突如其來的霸氣震懾,像個小媳婦囁嚅道:「這這這……不太好吧。」
閆思弦只丟下一句「趕緊去」,便悄悄回了病房。
吳端雖說睡著了,眼皮卻還在顫動,可見睡得並不踏實。許是被疼痛折磨,睡著睡著眉頭皺了起來。
閆思弦想著他久臥在床,腰背可能早就僵硬了,便將自己的手搓熱了,悄悄伸到吳端後背處,幫他輕輕揉著。
揉了一會兒,吳端的眉頭竟真的舒展了些。本想再幫他揉揉腰,可他的創口在側腹,腰腹部纏了厚厚的紗布,閆思弦根本不敢動那兒,怕扯著他的傷口。
於是閆思弦去幫他揉腿,捏得像模像樣,吳端的眉頭徹底舒展開了,這讓閆思弦喜出望外,只覺得等下出了醫院就可以在街邊盤個店面做推拿生意。
準備轉行搶盲人飯碗的閆少爺正一邊幫吳端揉腿,一邊神遊天外,吳端卻哼哼兩聲,醒了。
於是閆思弦停了手,靜靜看著他。
吳端咂咂嘴,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目光看向床頭櫃,要找水喝。
然而半路上目光遇到閆思弦,他立即換了了疑惑的眼神。
閆思弦嗖地一下將手從吳端大腿上拿下來。
「那個……又渴了吧?我幫你拿點水哈……老規矩,還是一小口,潤潤嘴巴你還得吐出來啊……」
吳端吐完了水,問道:「你沒回去?」
「那個……」
吳端見縫插針道:「你不會是想趁我受傷占我便宜吧?握草爸爸可沒那個癖好。」
閆思弦:完了完了說不清了,我還是找塊豆腐撞死以明心志吧。
吳端想笑,但忍住了,他怕這一笑跟咳嗽一樣,又要勞動一堆醫生護士來檢查。
他只是勾了勾嘴角,「我開玩笑的。」
閆思弦便也笑笑,坐回椅子裡去,道:「你睡吧,我在這兒守著。」
吳端還跟他開玩笑,「我可雇不起你,你這一宿看護得多少錢啊。」
閆思弦便也調侃他道:「沒事,大腿都讓我摸了,勉強算你肉償吧。」
吳端還想說話,閆思弦伸手給他掖了掖被角,沉聲道:「哪來那麼多話,快睡覺。」
「我不想睡。」吳端眨著眼睛。
「你要上天啊?都這副德行了還想起來high呢?」
「你別逗我笑啊。」吳端又勾了勾嘴角。
閆思弦連連道「祖宗我錯了」,又問道:「怎麼?前兩天睡多了,現在睡不著?」
「可能是害怕吧,怕睡著了醒不過來。」
閆思弦放在他被角上的手輕輕顫抖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卻仿佛是聽了一個笑話,輕鬆道:「想什麼呢你,人家大夫可說了,你沒事了,就你這體格,活到一百歲跟玩兒似的。」
「大夫還兼職算命看相啊?」
閆思弦蠻不講理道:「反正你不會有事。」
「我就知道,我得好好活著。」吳端悠悠道:「我要是死了,趙局指不定要怎麼追究你,那個老頑固……」
閆思弦突然道:「你是這麼想的?」
吳端沒反應過來。
「你覺得我是因為怕被追究,才不想你死的?」
「不是,我說我……」
閆思弦打斷他道:「我就是想讓你活著。
你是我近距離觀察過的第一個警察——在亞聖書院的時候。你說趙局是你的師傅、領路人,對我來說,你扮演的角色和趙局一樣,所以你不能死,尤其不該被我害死。
說我無組織無紀律也好,半吊子混蛋也行,我都認了,可是你得活著,大概……只要你活著,我還有機會彌補……把你害這麼慘,我總要彌補。」
「以身相許嗎?」吳端懶洋洋道。
「臥槽!」閆思弦有點抓狂,「我這兒正煽情呢,你別瞎扯淡啊,好不容易擠出半滴眼淚。」
吳端:「再逗我笑你就滾出去。」
閆思弦:「行行行,你是老佛爺。」
吳端又道:「你想彌補?」
閆思弦上身往前湊了湊,看著吳端的眼睛,認真道:「當然,你有什麼想法?」
「倒是有一個。」
「行行行。」閆思弦道。也不知道是讓吳端說他的想法,還是不等他說便已經答應下來。
吳端:「就是問你個問題。」
「問唄。」
「什麼都可以問?」
「隨便啊,銀行卡密碼都可以告訴你。」
吳端:「我想問問關於你辦公室保險柜里的東西。」
閆思弦一愣,頹然縮回了上半身。
見他沉默,吳端道:「好吧我的錯,我沒把握好分寸。」
閆思弦苦笑一下道:「你鋪墊半天就想問這個啊?」
「我就是覺得……你那天在貨櫃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憋屈壞了吧,跟我說說不挺好嗎,說不定我明兒就咽氣了,你這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