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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了,至少……至少我不用因為食堂倒閉或者換老闆而……而丟了包吃包住的工作,這不是工作,是我兒子的命啊……」
吳端打斷他的解釋,又追問了一遍,「所以你答應了,是嗎?」
陳渺悶悶地「嗯」了一聲。
「可你沒給辰陽打電話。」
「張國濤交代我等他通知,確定養牛戶把泔水桶拉走了,我再打電話,他說那樣比較保險。
結果……等了好久,沒等到通知,倒是等到警察了。昨晚警察來的時候我快嚇死了。怎麼也想不到那麼快就暴露了啊。
直到今兒早上,關磊偷偷給了我一個手機,還有……一根手指頭。」
「關磊?」
「嗯,我才知道,他也參與殺人了。」
「他給你你就要?」吳端問道。
「他是好意。」
「好意?」
「關磊自作主張拿了張小開的手機,為了錢。
我們都知道,手機里有張小開跟販(手動分隔)毒上線聯絡的證據,關磊想以此要挾那個上線,要錢。用他的話來說,黑吃黑。
他還說有預感,覺得自己這回跑不掉。昨晚是他值日,你們肯定會懷疑他。
所以他提前把手機和指頭放我那兒。他只是可憐我兒子,把賺錢的辦法留給我。
給張小開的上線打電話,轉移你們的注意力,全是我一個人的主意,沒人指使我這麼幹。」
「你們倒是講義氣。」吳端道。
「不是講義氣,是講理,別人的事兒我不會往自己身上攬,我幹的事兒也不會往他們身上推。」
「我個人感謝你能有這樣的覺悟,但你所說的事,我們後續還是會與其他嫌疑人的口供進行比對。」吳端道。
「信不信隨你們便。」
吳端繼續問道:「張小開的手機呢?」
「在我鋪底下呢,拿透明膠帶粘在床板下面了。」
閆思弦下車去拿手機,吳端則繼續問道:「指頭處理了,就沒想著把手機也處理了?」
「不敢,我都不敢出門,怕你們躲在哪兒盯著呢……」
吳端沒告訴他,其實在宿舍附近蹲守的警力已經撤了。
「……那指頭呢?處理起拿截手指倒是很積極。」
「瘮得慌,而且,那東西不處理會臭的,沒想到只放了一晚上,就漲得把馬桶給堵了……哎!我沖的時候明明好好的,怎麼會……」
「說說具體的殺人過程吧,」吳端道:「張國濤和關磊怎麼跟你說的?」
「他們……」陳渺連連搖頭,「沒跟我說。」
見吳端將信將疑,陳渺解釋道:「他們不想拉我下水,跟我說的事兒很少。我就是因為這個才想幫他們一把。」
「那葉靈呢?他有沒有參與殺人?」吳端道。
「沒有吧……他們沒提起過葉靈啊……我知道的都說了……」
「那殺人過程呢?」
「我……這……我沒那麼大的好奇心,他倆不告訴我,我難道還非要問個清楚?
再說,昨晚上警察來問話的時候,我們就都知道了,張小開不僅死了,還被分屍裝進泔水桶。
這過程……他們不願意再提起了吧?我又何必多問……」
閆思弦拉開車門,將一個裝了手機的證物袋的在陳渺眼前晃了晃,「這就是張小開的手機吧?」
「嗯。」
閆思弦轉向吳端道:「問得怎麼樣了?」
「回市局吧。」
「那我開車。」閆思弦坐進了駕駛位置。
兩人將人送到市局留置室,閆思弦關心道:「他有沒有提起葉靈?」
「沒。」
「勉強算個好消息吧。」閆思弦道:「小賴跟你匯報張國濤的情況了嗎?感冒發燒而已,不至於話都說不成吧,還沒審呢?」
「他的病……沒那麼簡單。B肝導致的肝腹水,有生命危險。」
「什麼時候查出來的病?」
「就這次入院。」
「這次?!」閆思弦詫異,「都到肝腹水的程度了,以前就不知道?」
吳端嘆了口氣,「閆少爺你是真不了解民間疾苦啊。」
「那你跟我說說唄,洗耳恭聽。」
「不是所有人都跟咱們單位似的,一年一次定期體檢。
好多底層勞動者,幾年甚至十幾年都不做一次體檢,有點什麼不舒服,總是根據自己的想法,隨便去藥店買點藥吃一吃。
只有病情嚴重到沒法從事勞動了,才會去醫院。
你要是去看看咱們國家——不光是咱們國家,其他國家應該也是一樣的情況吧——你去看看癌症的醫療數據,就會明白了,越是富裕的人,越是能在早期發現癌變,及早治療,貧窮人口則恰恰相反……」
「這我知道。」閆思弦道:「我想說的是,張國濤從事的可是餐飲行業,辦理健康證,年年體檢,都是硬性指標。
要是街邊小店我就不說了,那可是大學食堂,人口密集的地方,一旦發生大範圍的傳染,誰來負責?」
原本已經走到辦公室門口的吳端挺住腳步,折回了留置室。
他走進了葉靈所在的留置室,問道:「張國濤體檢了嗎?」
「什麼?」葉靈被突如其來的問題搞懵了。
「張國濤有沒有體檢,辦健康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