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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端接過話頭道:「你認為它舔食了死者遇害時留下的血跡?」
「我反正覺得是這麼回事兒,因為時間敢得太寸了?偏偏人是13號晚上出事兒的,偏偏14號一大早它就吃了一嘴的血……」
吳端和閆思弦已顧不上再聽醫生細說,閆思弦道:「那這事兒你跟警察說了嗎?」
「沒。」年輕醫生頭搖得撥浪鼓一般,「何必讓他們折騰狗?誰知道他們會怎麼對它,萬一抓回去查來查去,查完了又對它不好,再弄死……反正我覺得他們什麼事兒都幹得出來。」
兩人說話時,吳端從不鏽鋼飯盆里捏出了幾粒狗糧,他抬手示意那隻跑遠的流浪狗過來吃。
它害怕,在幾步之外徘徊猶豫著。
它不來,吳端便慢慢靠上前去。流浪狗遲疑著,終究沒再躲開。
一人一狗相互試探了一番後,狗終於鼓起勇氣,湊上來吃掉了吳端手中的狗糧。
吃了東西就算是基本放下防備了,吳端伸手摸了摸它髒兮兮的腦袋,它沒有拒絕。吳端又撓了撓它的脖子,它便整個躺下,一副任人搓揉的樣子,很是溫順。
「有了!」吳端輕聲道。
閆思弦便不再跟那年輕醫生聊天,而是湊上前來,看著吳端捻在手中的一小片狗毛。
「是不是?」吳端問道。
只見那一小片狗毛也髒成了半灰不黑的顏色,不過邊緣處還能看出一些暗紅。
「看著像血。」
「是,像。」
兩人苦於沒有趁手的工具,不能當場剪下一點狗毛帶回去化驗。
剛剛還洋洋得意的年輕醫生終於看出了不對勁兒,囁嚅著問道:「你們……不會真是警察吧?」
閆思弦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別緊張,我們是警察,不過你擔心的那些事兒——殺狗啊之類的,不會發生。我們也是人,也有那麼點同情心。」
對年輕醫生「他們什麼事兒都幹得出來」的言論,閆思弦顯然很介意。
「我不是那意思……那個……」
「狗我們帶回去了,查完案子會有人養它。你要是不放心,隨時歡迎來市局檢查督促。」
說完,閆思弦伸手抱起那隻流浪狗,扭頭就走。
吳端反倒有點同情那醫生了,不管怎麼樣,最終還是從人家這兒打聽到了線索,至於過程是否曲折,是否愉快,那不重要。
他留下一句「多謝你提供的線索」,匆匆追上了閆思弦。
看到髒兮兮的狗毛正蹭在閆思弦死貴死貴的大衣上,吳端頓時一陣肉疼,心想這貨也太敗家了,好想踹他。
開了車門,他又是直接將狗放在後坐上,根本不管那狗會不會弄爛真皮座椅,弄髒羊毛坐墊。
直到閆思弦啟動了車子,吳端才意識到他還生氣呢。
「哎哎,不至於吧?這種人不在少數啊,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無條件信任警察……找到線索了,咱們應該高興才是。」
閆思弦瞄了一眼吳端側腹的位置,那裡的傷口還未痊癒。
「我就是一想到你還受著傷,你出生入死的時候他知道嗎?他了解嗎?他憑什麼那麼說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那些話就出來了……多氣人。」
吳端伸手捏了捏閆思弦一側的肩膀,「因為這個啊……」
他勸道:「你想啊,咱們出生入死的時候他也沒看見啊,不知者不罪嘛,咱就別為這個較勁了,不值當。」
閆思弦的眉頭總算舒展開了一點,嘴角卻還繃著,吳端就故意逗他道:「哎你怎麼不戴墨鏡了?」
「不要跟我提墨鏡。」
「別介啊,戴上唄,再給你配把二胡,拿個馬扎,立馬能上天橋賣藝去了。就你這顏值,一天收入怎麼著也得有……20吧……」
閆思弦表示不想說話。
吳端兀自樂了一會兒,有點無賴地直接翻過話題道:「哎你餓不餓?走,找地兒填肚子去。」
自從吳端受傷,一日三餐都有專門的營養專家搭配,營養的確很足,就是略顯寡淡,吳端這套吃慣了地溝油的腸胃早就開始懷念夜市攤上的人間煙火了。
閆思弦自然知道他的想法,並早留了後手。
「我知道一家不錯的私房菜館,帶你去嘗嘗?」這句詢問被閆思弦說出了一種已經拍了版的氣勢。
吳端想了又想,終於忍住了那句「其實燒烤啤酒就挺好。」
好在閆思弦拿「等下送狗去市局做檢驗」轉移了吳端的注意力,對回市局的期盼瞬間讓他將食物拋到了腦後。
市局。
物證實驗室。
對於吳端和閆思弦送來的狗,物證檢驗人員並未表現出太多詫異,在聽了兩人的訴求後,相關的專業人員告訴他們檢測大約需要半小時。
等待的時間倒是很好打發。聽說吳隊來了,刑偵一支隊的人紛紛來問好,痕檢科的、法醫科的、監聽科的……但凡沒出外勤的都來了。
吳端當然不肯放過任何向他們打聽案件進展的機會。
半小時後吳端已經知道瘋子團伙的案件審訊工作已經基本完成,這兩天再進行查漏補缺,案宗很快就會移交預審大隊進行最後的核查了。
也就是說,一支隊馬上就要恢復正常運轉,那些因為瘋子團伙案而被耽擱的案件,就要開始著手調查了。
吳端當然不想缺席,於是他摩拳擦掌,向兄弟們夸下馬上就歸隊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