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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器皿摔碎的聲音自窗口傳來。
閆思弦一個箭步衝到窗前,視線被涼亭頂子擋得七七八八,他只能看到兩雙小腿。
一雙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另一雙穿牛仔褲,一盆含羞草掉在地上,花盆已經摔碎,泥土散了一地,被兩人踩在腳下。
看來剛才的聲音正是花盆落地。
從兩雙腿的移動和步幅來看,它們的主人此刻正扭打在一起,而且,病號服更主動一些。
只看了一眼,閆思弦回身就衝出院長辦公室,衝下了樓。
吳端倒沒什麼生命危險,就是頗為狼狽。
他的兩隻手跟許陽的手互相抓著,像四條纏在一起的藤曼。甚至,許陽還伸出一條腿,想纏住吳端的腿。
許陽正伸著腦袋大張著嘴,試圖去咬吳端的下巴,而吳端的手臂和脖子上,已經有兩處被他咬出了血。
脖子上的傷口有些恐怖,直接被咬掉了一塊皮,血流下來,吳端的T恤領口被血染濕了一小塊。
他想盡辦法,試圖騰出一隻手來,將那張危險的嘴推得遠一些。能看出來,即便如此,他還是不願傷著許陽。
閆思弦皺起了眉,上前,毫不猶豫地一個擒拿。
咔——
兩人都聽到了許陽手臂脫臼的聲音。
「啊啊啊啊——」
這次換許陽鬼叫了。
院長和護工也沖了下來,院長幹練冷靜地指揮道:「把他弄回屋,叫大夫!叫大夫去!實在不行就上安定!」
五大三粗的護工熟練地給許陽戴上了一個牙套,防止他亂咬,一通蠻力,人很快被抬進了屋。
「咿咿呀呀呦~」
屋裡,許陽似乎又哼起了小曲。
院長嚴肅地轉向兩人:「杜珍珠從我這兒跑了,你們想查她,隨時歡迎,但其他病人——我希望你們別再騷擾其他病人了。
許陽的情況你們也看見了,對付他,最好的辦法就是別去招惹他。」
吳端鬱悶地想爭辯幾句,閆思弦卻道:「是我們欠考慮了,抱歉。」
說完,他拽著吳端就回了車上。
車上備有一個急救箱,閆思弦將急救箱塞給吳端,吳端嫻熟地將酒精倒在藥棉上,拿藥棉擦拭著傷口。
疼痛很快讓他出了一身汗,但他已經習以為常,眉頭都沒皺一下,還對閆思弦道:「你知道剛才許陽說什麼了?他說……」
「有受虐傾向是嗎?那你可以加入我們的聚會,我保證讓你滿意。」閆思弦冷冷地打斷他:「我只知道,讓一個比自己弱的對手咬成這樣,可恥!」
「我……」
「別對著我說話,」閆思弦再次粗暴地打斷他:「鬼知道你有沒有染上狂犬病……」
吳端撓撓頭,「狂犬病好像不會通過說話傳播吧?」
他已經盡力緩和氣氛,閆思弦卻還是擺著一張臭臉。
「我故意讓他咬的,我們商量好的……只有這樣,他才能名正言順地被』抓走』啊。」
「你要抓他?」
「是他自己要求的。」
「為什麼?」
「有人要害他,他希望得到我們的保護。」
「呵,這種鬼話你也信?」
「我信,因為他給我看了這個。」吳端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藥丸。
「這是……」閆思弦眯眼看著他手裡的東西。
「許陽偷偷藏在花盆裡的,自從我們那天來過,他日常吃的藥就被福利院換了。」
「因為他那天提起亞聖書院了?」
「只有這一個原因。」
「說不定只是因為他那天犯病了,藥物才做了調整。」
「我不否認,任一個瘋子擺布的確蠢得可以。
把這些藥拿去做個分析鑑定,就都清楚了,只是……萬一他沒撒謊呢?萬一他的懷疑是對的呢?一旦今天我們離開,他還能活嗎?」
閆思弦突然拿起一塊沾了酒精的藥棉,狠狠按在吳端脖子的傷口上。
突如其來的劇痛讓吳端倒吸了一口涼氣。
似乎是解了恨,閆思弦終於道:「走吧,抓人去。」
第99章 八月!八月!
許陽打量著周圍。
一路上,他的眼睛始終透過車窗向外看,對他來說,似乎一切都是新鮮的。
閆思弦和吳端也在用目光交流。
吳端:你看他的樣子,應該很長時間沒離開過福利院了吧?
閆思弦:不好說。
直到進了市局的小會議室,許陽還在四處張望,眼睛都不夠用了。
吳端敲敲桌子,讓他集中注意力。
「可以說說你的事了吧?他們為什麼害你?」
「因為……我聽到……他們要殺人!」
「誰要殺人?」
「就是……他們……他們讓瘋子去殺人,瘋子要是不聽話,就要被秘密處死……我不想杜珍珠死……」
「所以,杜珍珠殺人,是有人逼迫的?」
「嗯。」
「是誰逼她的,你知道嗎?」
「一個……女的。」
吳端追問道:「是福利院的院長嗎?」
「院長……院長……她只是個小丑。」許陽狡黠地一笑:「和你一樣。」
吳端當然不會被他的一句挑釁激怒,繼續問道:「你在哪兒聽到這些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