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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不僅吹牛,還拿出了一樣東西,給大家開開眼。
叔叔說,它叫玉枕,枕頭的枕。
吳端只遠遠看了一眼,那是個玉石雕出來的小孩兒,綠油油的,跪姿,上身前傾呈水平,像是在給人叩頭請安。
小孩兒的後背呈微微凹陷的弧形,的確是枕頭的形狀。
吳端當時並不知道那是陪葬品,給死人枕的,一度十分費解,誰會枕那東西啊,不嫌硌得慌嗎?
叔叔還勸吳父將那玉枕買下來,說是以後准能賣個大價錢。吳父膽小,聽說玉枕是盜墓帶出來的,哪兒敢經手,再說家裡財政大權也不在他手上,便婉拒了對方的勸說。
後來,那個展示過玉枕的叔叔在一次離村後就再也沒回來,關於他,村裡有不少傳言,有說因為分贓不均,他被盜墓的同夥害死了,有說被警察抓住判刑了,還有的說他成了盜墓頭子,非常有錢,再也不回來了。
這是吳端對於盜墓和盜墓者的第一印象,他尤記得那叔叔端著酒杯,滿口吐沫星子地吹噓玉枕的價值,充滿了煙火氣,有點神秘,卻並不可怕。
吳端從短暫的回憶中回過神來,開始看桌上的案宗,一邊看一邊對同樣關注案情的閆思弦轉述道:「臨關鎮派出所上報到南城分局,因為可能涉及盜墓——墨城還從未出過盜墓案——所以,分局就報到咱們市局了。
報案的是臨關鎮下轄的童村,今天一大早,村里看林人養的狗跑到一戶跟看林人關係要好的人家,狂吠不止。
等人出來了,狗就咬著人的鞋,示意人跟著它走。
那戶人家的男主人覺得蹊蹺,就跟著狗出門了,眼看要進山,他又叫了兩個年輕後生,帶著鐮刀跟上……」
閆思弦問道:「現在不是都農業自動化了嗎?怎麼還用鐮刀?」
「童村情況有點特殊,因為附近的山裡還出一種中藥材,所以除了種地,童村村民還以採藥為副業,每年僅從藥材銷售這塊,每戶就能多出幾千塊收入,趕上價錢好的時候,比種地還賺錢。
當然了,村民也很愛護山裡的生態環境,採藥沿用最古老的手工方法,鐮刀是村民進山必備的工具,割野草開路啊什麼的,都用得上。而且,再過幾天就要進入三伏了,夏季伏天正是採藥的時候,大概家家戶戶都在提前準備吧。」
閆思弦有點詫異,「童村的情況,你挺了解啊。」
「墨城下轄的所有鄉鎮、村子,我都了解。」
吳端是下過工夫的,有現成的人肉百科,閆思弦樂得輕鬆。
吳端繼續道:「三人跟著狗進山,走了一天多,半夜的時候在深山裡發現了守林人的屍體,他身邊還守著一條狗,兩條狗都是守林人養的,據說很通人性,狗應該是在主人受傷後,決定分工合作,一個留下保護主人,一個回村求援,可惜主人還是死了。」
「人是怎麼死的?」
「腹部中了數刀,初步判斷是失血性休剋死亡,手臂上留下了掙扎抵抗傷。不過因為屍體在山裡,運出來費了不少工夫,所以還沒有進行屍檢。」
「那這個人的死又是怎麼跟盜墓聯繫起來的?」閆思弦問道。
「因為村里進了一隊人,大包小包的,還在幾戶村民家借宿——說是借宿,其實也給了些錢。
據被借宿的村民反映,感覺那些人像是盜墓的。
具體的案宗上沒寫,只說這隊人讓村民幫著介紹嚮導,村民說對山上最熟悉的,就數守林人了,就叫來了守林人。
守林人一聽說那些遊客要深入群山腹地——採藥的村民都不敢去的地方——心裡就犯怵,不想去,不過對方給了很高的價錢。
據在場的村民描述,應該是直接拍出了三四萬現金,還說這只是定金,等出來了還有錢,守林人就動心了。
之後就是進山,據村民回憶,他們是4天前,也就是7月10號進山的,看路程,剛走了一天多一點,守林人便遇害,疑似盜墓者的遊客不知所蹤。」
兩人一同看完案宗,閆思弦道:「僅憑這些就斷定外來者是去盜墓的,太草率了吧。」
吳端:「所以要去實地看看,跟知情的村民聊聊,一起?」
閆思弦點頭,「一起。」
天很熱,陽光刺眼,吳端開車,偏偏今早出門忘了戴墨鏡,不得不眯起眼睛來,閆思弦便隨手從兩人中間的雜物匣里翻出一副墨鏡來,「你先戴這個吧。」
吳端歡喜地接過,戴上。
閆思弦偏過頭看了他一眼,「送你吧,它更適合你。」
趁等紅綠燈時,吳端照了照遮陽板上的鏡子。
那是個四四方方經典款的男士墨鏡,他刷新聞時,似乎見過某個最近很火的流量小生戴過形狀差不多的墨鏡,不知是不是同款。
無論是不是同款,閆思弦的東西想來都貴得要死,吳端婉拒,閆思弦也不強給。
閆思弦問道:「你讀過易經之類涉及風水玄學的書嗎?」
吳端:「《盜墓筆記》算嗎?我刷了好幾遍呢。」
閆思弦:「……」
吳端:「還有《鬼吹燈》,幾部我都看過。」
閆思弦:「滾!」
閆思弦發現了吳端的新屬性:他是個盜墓小說迷。
然並卵。
吳端問道:「那你看過《易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