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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當面撕開難堪的傷口,閆思弦這樣驕傲的人,一定無法忍受吧。
閆思弦卻突然問道:「你都知道了吧?」
吳端心裡咯噔一聲,還裝模作樣道:「什麼?」
「保險柜密碼是我入職市局的日子,如果是你,猜幾次應該是能猜到的。」
事實上,並沒有「幾次」。
閆思弦繼續道:「那些照片,你都看到了吧?」
吳端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只過了兩秒鐘,他便意識到:壞事了!
閆思弦明顯是在試探。自己表現出的猶豫便是答案。
吳端想要挽救,「你這……都是些什……」
「你看過了。」
這回,閆思弦的語氣十分篤定。
吳端知道,狡辯沒用,以對方的智商,狡辯簡直就是自取其辱。
於是他沉默不語,他實在不知說什麼好,此時的安慰不僅蒼白,而且荒誕可笑。
又是閆思弦先開口,他沉沉道:「就是你看到的那樣。」
吳端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至少應該表現出自己並沒有窺探閆思弦隱私的獵奇心。
於是他道:「如果你不想說……不要緊的,我……也不會告訴任何人,我就當什麼都不知道。」
「不,我想告訴你!」
閆思弦說話時,似乎壓抑著某種人類無法忍受的痛苦,只聽到了這一句簡短的話,吳端便知道,他整個人都十分不好。
說話的同時,吳端感覺一隻手試探地伸過來,輕輕握住了他的手臂。
握得很輕,那隻手劇烈顫抖著,似乎怕弄傷了吳端。
「讓我跟你說說吧……我要說……我要死了……」閆思弦壓抑的聲音被淹沒在濃重的鼻音里。
吳端渾身都僵了一下。
腦海里只剩下一個念頭:幸好這麼黑。
幸好周圍足夠黑,黑到哪怕閆思弦淚流滿面哭得五官扭曲,也不會被人看到。
這樣,他便可以痛快地哭,淋漓盡致地哭。
吳端伸出手去,攬住了他的肩膀,將他向自己這邊帶了一下。
閆思弦像一個聽話的小朋友,順從地將腦袋放在了吳端肩膀上。
幾乎是瞬間,吳端就感覺到肩膀上的衣服濕透了。
別這樣哭啊,我們還要保存體力,前面不知還有怎樣的困難等著我們呢……
吳端是有這樣的想法的,可他一句也沒說出來。
潛意識裡,他竟然有種解脫感。
愛咋咋地吧。
好像……有個人作伴,死也不是很難接受。
閆思弦嘴上雖說著想要傾訴一番,但實際上一哭起來,他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或許他也並不需要向誰傾訴,他只是需要知道,有那麼一個人,在他背後,不會離去,可以和他一同承擔這些不堪。
這就夠了吧。
吳端一直保持攬著閆思弦肩膀的動作,也不知閆思弦哭了多久,最後吳端的手臂都要酸得沒知覺了,閆思弦也好像哭累了,竟沉沉睡了過去。
「騙子!」吳端在心裡暗罵:「誰他娘的說海上不顛簸,爸爸的五臟六腑都要被晃挪位了。」
好在他腹中空空,並沒有什麼可吐的東西。
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壞處在於,吳端已經感覺到了飢餓和口渴。
兩天,頂多三天。
食物還好說,如果沒有水,三天後他們就會虛脫,別說逃跑了,能不能站起來都不好說。
睡覺吧。吳端想道:眼下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只有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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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局,重案一組辦公室。
馮笑香抬手擦了一下腦門上的汗珠。
就在幾分鐘前,吳端也失聯了。
根據定位,他失聯的位置也在長壽橋。
馮笑香的腦海里出現了一種非常不好的設想:閆隊和吳隊不會是……先後被人沉河了吧?
這個想法令她不寒而慄。
看了一眼辦公室里進進出出的刑警,該告訴他們嗎?
馮笑香搖了搖頭,不能慌,眼瞎群龍無首,沒搞清楚狀況之前,最忌諱人心惶惶。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調取吳端失聯前後長壽橋上的監控查看起來。
很快,一輛車引起了她的注意,確切地說,是開車的大鬍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愛德華!又是那個愛德華!
只是這回,看起來車裡只有愛德華一個人。
怎麼辦?怎麼辦?
查案並非馮笑香的專長,此刻沒有吳端和閆思弦商量,她捉襟見肘。
恰在此時,貂芳探進來個腦袋,有些氣急敗壞地問道:「吳隊人哪兒去了?有案子!電話都打我們法醫辦公室了!」
馮笑香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從座位上一躍而起,拽住貂芳就往走廊僻靜處奔去。
「怎麼了,我說你慌什……」
「閆隊和吳隊,可能被人綁架了。」
「什麼?!」貂芳瞪圓了眼睛,嘴巴也張成了O形,「那個……綁匪要什麼?錢?還是啥啊?先把人弄回來,保證人的安全啊……」
「不是不是,」馮笑香壓低了聲音,「我可就跟你一個人說了,這事兒……好像跟瘋子團伙有關。」
「怪不得,」貂芳倒是出奇的平靜,她也壓低了聲音,對馮笑香道:「我剛不是說有案子嗎,是瘋子,瘋子做的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