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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挨個往出爬時,吳端迅速掃了一眼甬道內的情況。
積水經過沉澱還算清澈,在手電的照射下,能看清其下的磚石紋路,有些磚裂開了,但總體還算平整。
拱頂,頂上也是同樣的磚石,其上刻有花紋,似蛇似雲。
兩側牆壁有石雕。幾乎每一幅石雕畫的主角都是個女人,想來她便是墓主了。
古人的雕刻手法有些抽象,女人被雕得寬口闊鼻,一雙眼睛大得過分,像是開眼角手術割過了頭。要擱現在,絕對算不上美女。
吳端面前的一幅石雕上,女人高舉一個銳角三角板狀的東西,其身前有一些人跪拜,幾乎五體投地,要仔細分辨才能看出那些是正在跪拜的人,而不是一個個板凳。
看著那三角板,吳端不由想起了中學時候的幾何女老師,心下想樂,忍住了。
吳端進山前沒少翻看國內已經挖掘出的古墓資料,什麼馬王堆三星堆,也算是惡補了一番專業知識,具體朝代他分不清楚,但他知道壁畫石雕越是抽象難懂,人物越是不像,就說明歷史越久遠。好比原始人時期,幾個蛤蟆狀的岔腿小人兒中間加個圓圈,就是大家圍在一起跳舞的意思了。
雖然看不出具體朝代,但吳端估摸著,這墓年頭肯定很久,至少在漢唐以前。
那就是……秦?或者春秋戰國時期?
吳端其實想問問邵公的,但又不能表現得太外行,便忍了下來,做出一副心中有數的樣子繼續觀察甬道。
盜洞的位置幾乎在甬道中間,距離左右出口差不多遠。
甬道長約三十米,寬能容納三人並排通過。如此寬敞,想來是墓中的主通道了,應該有一端直通主墓室,另外一端則可能是重要的陪葬墓室。
閆思弦問邵公道:「你們把陳水火困在哪兒了?」
邵公朝左手邊一指,「那邊。」
說著,他向小邵使了個眼色,小邵便在前方開路,眾人跟著他魚貫向甬道左側的出口走去。
閆思弦也掃了一眼壁畫,漫不經心道:「墓主還真是個女人。」
他又問邵公道:「你們找到銘文了吧?」
邵公便介紹道:「銘文上說,這墓主人是戰國時期中山國的一個公主。
歷史上中山國曾被魏國大將樂洋、吳起所滅國,後中山桓公經過20餘年的勵精圖治,積蓄力量,終於復國。
墓主人便是桓公的妹妹。
那場滅國之災發生時,兄妹倆年紀尚小,又被衝散,分別被兩撥忠心的族人保護,並撫養長大,妹妹和族人進了深山,以部落的形式在山中生活,並遇到了……」
邵公斟酌了一下用詞,繼續道:「遇到了某種神靈,神靈看中妹妹的美貌,告訴妹妹只要肯嫁給自己,便幫妹妹復國。
恰好經過多年探訪、尋找,妹妹與中山桓公重逢。
於是妹妹以幫助哥哥復國為條件,答應嫁給神靈。
後來中山桓公果然復國,妹妹也如約嫁給了神靈,大婚當天於王殿之中坐化飛升,和那神靈夫君一起做神仙去了。
中山桓公感念妹妹為復國做出的貢獻,因而舉全國之力修建其陵墓,並乞求飛升後的妹妹繼續護佑中山國。」
閆思弦沉吟片刻道:「我看,神仙飛升什麼的是假,中山桓公發現了妹妹統領的這支部族後,將其收編入自己麾下,從而實現復國,倒是更有可能,甚至,我懷疑妹妹就是中山桓公殺的。」
邵公嘿嘿一笑,「不無可能,不過……看你的分析,不像盜墓的,倒像考古的。」
話外之意,盜墓賊可不會如閆思弦這般分析真相。
閆思弦笑著裝傻,「國家要是真收編我,我倒願意。考古麼,會編的故事能自圓其說就行,弄個什麼專家學者的名頭,活得人五人六,不比提著腦袋賺錢強?」
說話間,眾人已走出甬道,進入一間墓室。
墓室里的積水比甬道要多,最深處的積水到人的膝蓋,墓室中央的巨大棺槨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最外一層為石槨,沉重的石蓋已經被撬開,歪在棺槨一側。
石蓋破了一角,積水下的地磚被它砸壞了好幾塊,石蓋和石槨邊沿都留下了嶄新的壓撬痕跡,顯然正是陳水火這伙盜墓賊所為。
兩塊木質棺蓋斜倒在地,半截泡在水裡,顯然,石槨里的兩層棺材被打開了。
令眾刑警氣憤的是,棺蓋上留下了幾個清晰的濕腳印。
棺蓋上原本有色彩艷麗的漆畫,線條流暢唯美,應該是某種圖騰。留下腳印的人踩得脆弱的漆畫剝落了一大片,露出漆黑的棺蓋底色,讓吳端瞬間聯想到當年毀了圓明園的英法聯軍。
石槨很高,需得站到邊上探著腦袋才能看到裡面的情況。
吳端看了一眼,棺槨里也有積水,最內一層安放屍體的木棺里水幾乎是滿的,用手電照照,能看到棺材底,卻沒有屍體。
繞過棺槨,吳端心中冷笑一聲:屍體找著了。
只見墓室地上的積水裡飄著一具殘破不全的濕屍。
屍體身上有些灰色粉末,想來是出水後衣物發生了某種氧化反應,迅速化成了灰。
屍體已經乾癟得不成樣子,若是單單去看那些裸露在外的枯黃皮膚,恐怕會以為是樹皮之類的東西。其最明顯的人類特徵,是漆黑的長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