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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老其實真沒多老,40歲剛出頭而已,只不過他在筆記鑑定方面頗有建樹,可以說是國內最頂尖的專家,極受同行尊敬,因此大家才這麼叫他。
邢老長著一張彌勒佛似的胖臉,圓鼓鼓的肚皮,光看他這身形,任誰也想不到他敢警察這行。
趙局偶爾開會前拿他開玩笑,讓他減肥,說是別人看了你還以為咱們刑警各個都吃香喝辣呢。
別人這麼開他的玩笑,他也不惱。
其實認識他時間久了就會知道,邢老飯量一點不大,還堅持鍛鍊,可惜,他那肥胖是病,真是病,不是少吃多動就能解決的。
此刻,被閆思弦一喊,邢老先是微微一笑,「有筆記鑑定?」
閆思弦沒等邢老起身,自己快步走到了他桌前,將兩封信放到邢老桌上。
閆思弦並未說明哪封信是模仿的,只看了幾秒鐘,邢老便指著被燒掉了一半的信道:「這個是仿的吧?」
閆思弦一愣,熊老笑道:「模仿別人寫字時,因為不習慣,不免畏畏縮縮,寫的時候十分遲疑,你看這裡……」
他指著一個長豎和一個長橫道:「這兩筆做為一個字的收尾,應該是一蹴而就的,卻抖了……因為不太有把握,寫的時候就會遲疑。」
閆思弦服了,又道:「但我想請您鑑定的不是這個。」
「哦?」
「我有一個目標人物,可能是那個人模仿出了這封信,我想請您幫忙鑑定一下。」
這種鑑定可就頗具難度了。
一個人在模仿另一個人的筆記時,本就刻意弱化著自己的書寫風格,即便是專家,也很難在字裡行間找出決定性的證據。
但邢老沒表現出什麼為難的意思,只是讓閆思弦將用以比對的樣本拿來。
「得嘞,我這就給您找樣本去。」
閆思弦拿了幾張A4紙,直接進了關押熊思超的留置室。
「寫吧。」閆思弦言簡意賅道:「你不是說李潔玉叫你去她家商量離婚的事,並且將一些藥物交給你了嗎?把當時的過程儘可能詳細地寫下來。」
熊思超:「我都跟你們說了啊……寫不出什麼花樣的……」
閆思弦不耐煩地瞪他一眼,「例行公事,讓你寫你就寫,哪兒那麼多廢話?」
熊思超應了一聲,唯唯諾諾地埋頭寫起來。
第315章 我們可不可以不結婚(16)
半小時後,閆思弦拿了兩張A4紙回到刑偵二支隊辦公室。
「抱歉,讓您久等了。」他對邢老道。
邢老笑容可掬道:「小閆,你太客氣了,大家都是為了破案,以後有什麼事兒支一聲就行。」
閆思弦最怕跟這樣的長輩打交道,能力強沒脾氣還為人謙虛,優秀得讓你忍不住自慚形穢。
不過,他突然發現自打進了市局,他自己的變化也相當巨大,那些二世祖的臭毛病,目中無人,幾乎被洗淨,沒辦法,周圍都是邢老這樣的同事,哪兒有囂張的資本,潛移默化也被薰陶得根正苗紅了。
況且還有個吳端,典型的不爭不搶任勞任怨。誰要是還忍心欺負他,那簡直喪盡天良。
一想到吳端,閆思弦晃晃腦袋,將亂七八糟的念頭趕出腦海。
希望手頭的事兒趕緊忙完,忙完就能送吳端回家了。
閆思弦將手上的兩張A4紙遞給邢老,並道:「這個是他剛剛寫的,新鮮出爐。
不過,我擔心他察覺到我們要比對他的筆記,讓他現寫,有做手腳的可能,就又聯繫他單位,傳真了一份他的工作筆記。
兩份都給您,您看還需要什麼?」
邢老點頭,「挺細心啊,成,放這兒吧,我瞧瞧。」
說著,他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眼鏡盒,是老花鏡。
邢老不緊不慢地擦了擦眼鏡,戴上,又拿了一隻放大鏡,開始比對眼前的三份文書。
眼見這位是個慢性子,閆思弦略一思忖,悄悄出了門。
到了走廊上,他給助理打了個電話。
十幾分鐘後,助理趕到了市局,和閆思弦一起將又燒起來的吳端架上了車。
閆思弦將一張黑卡交給助理,並交代道:「直送醫院吧,你在那兒守著,我忙完了過去。」
待助理開車要走,閆思弦猶豫了一下,又道:「那個……讓大夫給他好好查查,別是什麼大毛病,有病早治。」
助理應著,等閆思弦沒事了,終於開車離開。
回到刑偵二支隊辦公室時,邢老抬頭看了閆思弦一眼,朝他招招手。
閆思弦知道有結果了,便湊上前去。
「你看這裡,」邢老指著被燒了一半的信件上的一個字,「這個豎彎鉤很有特點,豎短,而彎勾長,這一勾幾乎和豎一樣長,且是平行的。
這是他比較具有代表性的書寫習慣,而你找來的另外兩份對比材料上,同樣的比劃也有類似——應該說是幾乎相同的特點。」
閆思弦問道:「憑這個,能確定信件是這個人偽造的嗎?」
邢老顯然理解閆思弦的顧慮,筆記鑑定原本就不是能保證百分之百準確的鑑定科學,所以在刑偵過程中,往往將其做為一種輔助的偵破手段,較少將鑑定結果直接做為獨立的主要證據。
邢老卻胸有成竹道:「這樣的鑑定,每年都會送我這兒不少,我還從沒出過錯。況且,對方只是普通人,不是筆記模仿的行家,這種程度不算很難,應該不會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