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閆思弦一愣,問道:「您的意思是,這項投資是個敗筆。」
「的確是這麼回事兒。」
閆思弦斟酌了一下用詞,諂媚道:「那……您不介意親兒子從您的失誤里吸取一點教訓吧?」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老爺子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他這樣嚴肅地一開口,閆思弦便立即想到了小時候父親留給他的印象。
印象中,父親永遠穿著得體的深色西裝,身材挺拔,不苟言笑,他周圍的人永遠都是微微弓著背的。
只是在選擇退休的這兩年,父親身上那種疏離感才有所緩解。
此刻,疏離感重又回到了父親身上。
「那件事你不要再問,你只要知道,麻煩我已經都處理乾淨了……」
「可是……」
閆思弦一個緊急剎車,他是不敢打斷父親的,此刻是真的情急。
好在,父親已不是那個小時候對他嚴格要求的人,並未在意閆思弦的突然插話,只是繼續道:「總之,那件事你別管,干好你自己的事兒。」
閆思弦還想追問的,父親卻急匆匆道:「先不說了你媽來了你不想跟她討論代孕吧……」
「哎那個……」
老爺子已經自顧自掛斷了電話。
閆思弦猶豫了一下,沒再打過去,他知道父親的脾氣。
別看現在是挺好說話一老頭兒,其實倔著呢。
做了一輩子決策,閆父最清楚大事從權,他做決定時從不個人商量,而是直接告訴你結果。
透過辦公室的落地窗,閆思弦正好能看到城市高架橋。
車流穿梭,車燈猶如星河,算是不錯的夜景。
閆思弦站在窗前看了一會兒,終於回身,將合同收進了保險箱。
他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瘋子團伙的事絕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
他從前一直以為,自己可以斬斷與張雅蘭的瓜葛,做為旁觀者審視這樁案件。可是現在看來,他似乎是深處旋渦之中,旁觀這一說甚至有點可笑。
如果閆氏跟這件事有關,無論是怎樣的關係,閆思弦都很為難,他不知該如何自處。
今夜沒有星星,烏雲很沉,窗外有風。
就在閆思弦關閉辦公室的燈的瞬間,一道閃電突然劃破夜空。
閃電猙獰曲折,一閃既逝。緊接著是轟隆隆的雷聲。
今年的第一場秋雨,來了。
……
兩天後。
吳端的風寒終於基本痊癒。
基本痊癒的意思是,燒已經退了,但他還帶著大病初癒的蒼白。
嘴角起了一片火泡,說話吃飯都很受罪。
閆思弦是想讓吳端多休息兩天的,但老黃牛不干,一退燒就招呼著閆思弦往楚梅所在的療養院去,好在一場秋雨過後天氣已經轉涼,縱然吳端穿得厚些,也並不覺得突兀。
閆思弦拗不過他,只好答應,兩人駕車,一個半小時後,趕到了楚梅所在的療養院。
第318章 有朋自遠方來(3)
西山療養院。
說它是個養老院也可以,因為很多退休幹部都在這裡養老。
西山療養院依山傍水,在墨城唯一的一處5A級風景區內,其內的中式陳設布局也頗為講究,與周圍風景相得益彰。
看到這麼一座療養院,你就會明白:我國養老問題解決了沒有不知道,但幹部養老是肯定已經解決了。
讓一部分人先老得起,全世界通用的規則。
其實最開始建成的時候,西山療養院並不像如今這麼氣派,但在當年也絕對算是高檔了。
後來市里為了評這個5A級景區,還曾經專門就療養院問題開過會。
留著吧,影響景區評級,拆了,小半個前市領導班子都在裡頭住著,拆個院子事兒小,安置這幫人麻煩可大了。
誰都不願意麻煩,大夥一商量,乾脆翻新擴建一下,搞個配得上5A景區的養老院不就得了。
這本也沒什麼問題,可偏偏又趕上上頭政策緊縮,不許政府單位大搞面子工程。
好在墨城不同別處,畢竟就在帝都邊上,消息靈通,有點什麼風吹草動,總能提前得到消息,因此當初建療養院時,政府頗有先見之明,背地裡是政府自個兒的一畝三分地,明面上卻是個正規的市政規劃項目。
閆家不是沒打過建設療養院的主意,可盤根錯節的關係太多,野狗環伺,任誰都有分肉的心思。
閆父一看情況太複雜,不可控風險太多,便沒了念想。
果不其然,療養院是翻新重建得不錯,可當年包下工程的地產公司硬是被拖欠工錢拖垮了。
如今走進這家設施先進的療養院,閆思弦只覺得是一個巨大的前車之鑑。
療養院內的工作人員已經通知了楚梅有人來探訪,兩人穿過療養院的第一棟樓,便看到楚梅坐在院裡的石凳上。
她穿著病號服,人很白,看不出是女孩子純粹的膚白,還是帶著點病態的白。
天轉涼,所以她披了一條鮮紅的毛線披肩,這更加顯得她白,整張臉都沒有血色,像個瓷娃娃。
不過,除了白,楚梅的長相實在不能用好看來形容,甚至,要不是一白遮百丑,她可就真要被歸到丑的那一類裡面了。
楚梅一直在朝著兩人出現的方向張望,顯然是專門在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