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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默了近一分鐘整理思緒,閆思弦和吳端便靜靜等著。
「我能理解,按照我媽的計劃,萬一到了那個最壞的結果,詐騙保險金的事兒敗露,一切都是她乾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她想用這種方式保護我。
可能她還想要我當時慌亂的狀態吧,這樣可能比較容易瞞過警察。她是知道的,我不擅長撒謊。
說實話,要是沒有馮星輝的節外生枝,我當時就果斷報警,可能我媽的計劃就成了。
可是馮星輝把蘇景抬出來,說是蘇景偷了項鍊。我一聽這話,直接被怒氣沖昏了頭,蘇景為什麼這麼積極地參與這種事?他怎麼可以瞞著我?會不會他跟我結婚就只是為了那條項鍊的保險金?
我被這些問題搞得暈頭轉向,完全沒了主意,就聽了馮星輝的建議。那個時候,馮星輝真成了我的主心骨。
她說項鍊肯定是沒丟,而且她也知道保險金的事兒,可因為蘇景臨時插了一腳,使得她和我媽的計劃被打亂了,她覺得蘇景不靠譜,現在報警,風險很大。
總之,在馮星輝的描述里,蘇景就是一條居心叵測的瘋狗——這一點我是認同的,但凡碰上跟錢有關的事兒,蘇景就會變成瘋狗。
我是真怕他這顆定時炸彈,我是真怕一旦報警,走了保險理賠程序,蘇景這個不確定因素會讓我們所有人都露餡。
所以我聽了馮星輝的,先不鬧,等能跟蘇景單獨相處了,再好好問問他,讓他把項鍊交出來,別摻和這事兒。我那天……可以說一切都是聽馮星輝的……」
「不對。」閆思弦打斷道:「我去你婚禮那天,你站在門口招呼客人,當時馮星輝跟你說悄悄話,我可聽見了,她說哪兒都找過了,沒有,是在找項鍊吧?要是如你所說,你們已經知道項鍊的去向了,那還找什麼?」
「我的確讓她去蘇景的房間找找,我想著,萬一蘇景就把項鍊藏在房間裡了呢?直接找回來我不就放心了嗎?」
終於弄明白了婚禮當天的情況,閆思弦只覺得情緒十分複雜。
他怎麼也沒想到,那個看起來只是因為新婚的壓力而顯得有點躊躇的新娘,心裡竟然裝了這麼多事兒。
不知道她在念出「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的結婚誓言時,心裡有多淒涼。
人群中最光鮮的主角,背後竟是如此的千瘡百孔。
見閆思弦悶悶不樂,吳端拍了拍他的肩膀,閆思弦立即挑了挑嘴角,示意自己沒事。
他對馮輕月道:「怪不得你讓我偷偷幫你查。」
馮輕月笑了一下,很小聲地笑了一下,但卻能看出,這笑是真的,有點愉快,有點釋懷,甚至還有點幸災樂禍的笑。
「我那個堂妹怎麼都想不到,我竟然認識個警察,還是這麼……認真負責的警察。」
「呦,抬愛了。」
閆思弦跟人客氣的時候,一臉的欠揍,很快他又正色道:「她應該更想不到,蘇景為了自保,直接選擇了報警,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先報警為強。」
吳端在心裡槍斃了閆思弦5分鐘,在他看來,改出來這麼low的話,就應該槍斃5分鐘。
馮輕月嘆道:「所以我不能原諒蘇景。他明明知道一旦警方介入,他,我,星輝,我們三個尷尬的關係很可能會曝光。他一個渣男可以不要臉,我和星輝怎麼辦?
他明明也知道,我挪用了公益組織的錢,這件事也瞞不過警察的,卻還是要搶先報警,甚至都不跟我商量一下。
他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啊,把我送進牢里,可以,可要是他有可能被栽贓,那絕對不行,他果斷選擇犧牲我。」
閆思弦張了張嘴,他很想安慰馮輕月一下,可是,除了「幸好你還能離婚」,他實在想不出第二句安慰的話來。
吳端問道:「那你是什麼時候跟蘇景溝通項鍊丟失這件事的?」
「典禮一結束,我去換第二套禮服,準備給客人敬酒的時候,實在是忍不住,我就把蘇景也拽上了。
到了換禮服的房間,我就問了他項鍊的事兒。
蘇景當時特備詫異,發誓他絕對沒動過項鍊,我就又懵了,究竟咋回事啊?難道項鍊真丟了?
其實我心裡還有點小慶幸,要是真丟了,那可就太合我意了,我巴不得燒高香感激那個賊。可我心裡又隱隱覺得肯定有貓膩,就是不踏實。
我這兒正亂著呢,蘇景又開始反咬馮星輝,說項鍊肯定是馮星輝偷的。
我報警也不是,不報警也不踏實,實在是煩得要命,就把蘇景罵了一頓,之後出去招呼客人,還得表現出很幸福的樣子,我真是……
哎!我這輩子最難熬的大概就是結婚那天了,好像做了一場噩夢,到現在都沒從噩夢裡醒過來。」
閆思弦拍著胸脯道:「別那麼悲觀,你們家說來說去,不就是錢的事兒嗎?但凡是錢的事兒,都可以擺平。
你看看我,我爸犯的錯誤那是什麼政治敏感性?那是小說里都不敢細寫只能刪刪減減一筆帶過的情節,我不也得扛著嗎,一邊扛著一邊該幹嘛幹嘛,慢慢就習慣了。」
「我知道都會過去,就是感覺……怎麼就到了今天這一步呢?好像一夜之間一切都變了,我什麼都掌控不了,每個人都變得好陌生,我連一個能信任的人都沒有。
可笑啊,可能唯一不會害我的,只有我媽了,可我對她……其實有點牴觸——我知道我不該說這種話,可是我經歷這些折磨,不都是因為她沒管好公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