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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情況下,那種地方一定會留下屋主人的指紋,咱們這個現場的煤氣閥門卻特別乾淨,我認為是兇手擦拭過了。」
閆思弦沒接話,物證科長便繼續道:「本著寧可錯抓不能漏放的原則,我們遍歷了現場能夠發現的所有指紋,幾乎全是死者的,這也從側面印證了死者是獨居老人。
不過,我們在死者家主臥的床頭上——就是死者最後所躺的那張床——發現了一枚清晰的小孩的掌印。經過檢驗,和食品包裝袋上的是同一人。」
閆思弦雙手交握呈X形,靠在椅背上,陷入了思考。直至物證科長發言結束,他才問道:「外圍走訪呢?有進展嗎?」
負責走訪工作的刑警組長道:「我們對死者的生活背景、人際關係進行了全方位的篩查。
死者姓名劉玲,60歲,兒子九年前入獄,丈夫八年前中風,沒搶救過來。
她娘家有一個哥哥,三個妹妹,一個弟弟,哥哥已經去世,弟弟妹妹都在老家農村。紀山枝沒出事的時候,她跟老家的親戚還有走動,出事以後,她就再沒回過老家,可能是怕被人問起兒子坐牢的事吧。
劉玲有個外甥,也在墨城,我們詢問了她這位外甥,對方一直以為表哥紀山枝真的在國外,還抱怨大姨劉玲仗著在國外的兒子雞犬升天,不理他們這些窮親戚。
總之吧,走訪死者劉玲的親戚,給我們留下的印象是:因為家庭變故,獨居的劉玲性格越來越孤僻。
除了親戚,我們還走訪了劉玲的朋友。
她是有朋友的,至少這兩口子曾經有朋友。
哦,我多說一嘴,劉玲和丈夫都在國有單位工作,她的丈夫還是單位的中層領導,家裡經濟條件算是比較好的。
因為有餘錢,劉玲的丈夫在工作之餘,迷上了古玩,90年代古玩熱的時候,他幾乎每周都往墨城及周邊的古玩市場跑,愣是把自己玩成了一個行家。
紀山枝有非常深厚的古董鑑賞能力,而他的盜竊目標也多為古董,應該是受了父親影響。」
「可是劉玲家中沒發現一件玩意兒。」閆思弦道。
「兒子因為盜竊入獄,還是盜竊古董,老人家臉上掛不住,覺得沒法在圈裡混了,千金散盡,以前收藏的東西,要麼贈送,要麼低價轉賣,一件都沒剩。
我們走訪了一位紀山枝父親的朋友,兩人是在淘古玩時認識的,一見如故,他當時便獲贈了幾樣東西。
據說紀山枝的父親萬念俱灰,甚至想要跟不爭氣的兒子斷絕父子關係,總之,老爺子一輩子攢下來的寶貝,絕不留給兒子。
之後不久紀山枝的父親便去世了,這位老友或許是出於拿人家手軟的心理,曾多次上門,送錢送物的,想要給劉玲一些照料,都被拒絕了。
劉玲自己的朋友——那些以前經常一起跳廣場舞的大嬸,還有以往關係不錯的同事——在劉玲丈夫剛去世的時候,也天天去她家裡開導她。
可這人啊,一次兩次不合群,大家能理解,三次五次,大家也還能想起她來,要是老不響應集體活動,那就只能被集體遺忘了。誰也不欠誰的,朋友也不能老是為了你家那點事操心,對吧。
不過,也多虧了的這群大嬸足夠八卦,我們走訪時獲知了一條消息。劉玲好像有意向領養一個孩子。」
「什麼?!」
「她?60歲了,領養孩子?」
「這消息可靠嗎?」
……
刑警們面面相覷,竊竊私語。總算有一條消息與「小孩」這一案件要素對上了,眾人有些興奮,沉悶的會議室終於有了點活躍的氣氛。
那負責走訪工作的組長繼續道:「當然了,她的年齡和家庭情況並不符合領養條件。」
閆思弦問道:「那些廣場舞大嬸——我是說劉玲的朋友們,她們怎麼知道這事兒的?」
「是這樣,我剛不是說了嗎,劉玲的朋友里,還有一些是以前關係不錯的同事……你也知道的,國有單位,管得比較多,計劃生育的時候,單位連生孩子的事兒都要管。
劉玲雖然退休了,但想要領養孩子,還是要單位開具一些證明的。
她去找過退管辦,隱晦地詢問過這件事——我們去找她單位退管辦的人核實過,劉玲當時是以『有個朋友想要領養孩子,所以來問問手續』這樣的理由去詢問具體事宜的。
那些人多能戳事倒非啊,三下兩下就問出了劉玲的底。
比如領養人的情況,劉玲給出的回答就是跟自己差不多,這不就等於承認了是她自己嗎。況且她一個朋友都不剩了,還能替誰問?
總之吧,在大家八卦之心的促使下,劉玲想要領養孩子的事兒就這麼從單位退管會傳開了。
可惜,關於她為什麼要領養孩子,她要領養誰,她自己諱莫如深,沒人知道。
我們想要更進一步地篩查,但就目前來說,僅是通過走訪,可能效果有限。」
馮笑香舉了一下手,「我這裡有一個發現。」
眾人都看向馮笑香,她乾脆打開筆記本電腦,用電腦屏幕背板阻隔著大家的視線,繼續道:「我查了死者劉玲的通話記錄,發現大約4個月前,她曾聯絡過幾家基因檢測機構。」
「基因檢測?」閆思弦以疑問的語氣重複了一遍。
「確切來說,就是親子鑑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