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閆思弦對那刑警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將他帶到遠處,低聲問道:「什麼情況?」
「林子裡一出來,我就一直跟著了,村支書回家換了套衣服,把草藥和農具放下,就來這兒找你們了。」
「他回家見著什麼人了嗎?」
「兒子媳婦都在家,我在外頭聽著,說了沒幾句話,他就出門了,具體說的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他沒見過會計兩口子?」
「沒,除了自己家人,誰都沒見,頂多就是路上跟村民打個招呼,攀談兩句,這我倒都聽見了,沒聊什麼重要的話。」
閆思弦道了一聲「辛苦」,回到屋內,恰好村支書抽完煙,開了口。
「我坦白,梁奇殺人,他殺了梁濤,我包庇他了,我現在就跟你們自首。」
吳端和閆思弦倒並沒有太意外,畢竟,即便村支書不來坦白,他們也要去堵了人詢問情況。
反倒人自己來了,不大對勁兒。
兩人對視一眼。
吳端:他是會來自首的人?
閆思弦微微搖了下頭:仗勢欺人魚肉鄉里,不是。
默默交換完意見,吳端先開口問道:「為什麼又決定不包庇他了?」
村支書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吳端會先問他這個。
難道不是應該先問問他怎麼知道梁奇是兇手,以及梁奇的去向嗎?
村支書顯然有所準備,只愣了一瞬間,便恢復如常道:「我……進山這幾天一直在想這事兒,就覺得……不對。這不,一下山就來找你們了。」
吳端看向閆思弦,閆思弦低頭,不知在思索著什麼,並沒有打算發問,吳端便繼續問道:「那說說吧,您怎麼知道梁奇是兇手?」
「他自己告訴我的。
你們進山找著屍體的那天,梁濤慌了。他原本以為那屍體在山裡,爛了就爛了,誰都找不著,可偏那麼快就找著了,所以他慌了。
他來找我,讓我幫著想辦法,我倆商量了一下,覺得你們肯定要去查那幫進山的遊客,畢竟是那幫人找梁濤當嚮導的,再加上村里本來就是傳言:就是說那幫人是盜墓賊的傳言。
我就讓梁奇別慌,我想辦法把你們的視線往盜墓賊身上引。」
「我們倒是真進山抓盜墓賊了,」吳端道:「托你的福,你給畫的地圖,差點讓我們無功而返。」
村主任尷尬地咳了一聲。
吳端點到為止,揭過這一頁繼續問道:「梁奇有沒有說起,他為什麼殺人,以及為他是怎麼殺人的。」
「他說是因為喝酒,然後一時衝動,就殺人了。」
「具體點。」
「嗯……就是……那天晚上他從朋友家打完牌喝完酒,一個人往家走。
也不知怎麼就想起來梁濤進山去了,他跟梁濤不是有點小矛盾嗎,就想趁著梁濤不在去報復一下。
他跟我說本來只想去梁濤家搞點破壞——梁濤那房子一半是磚,一半是油氈和防水布,你們知道的吧——梁奇說他就是想去把油氈和防水布扯下來,或者弄爛。
這麼計劃,他就回家拿了把鐮刀,還順手拿了跟插門的鋼筋……」
「等等,」吳端打斷他他道:「梁奇親口跟你說的?他回家拿了鐮刀和鋼筋?」
「沒錯啊。」村主任點頭,「他說開始只拿了把鐮刀,出門的時候看見栓門的鋼筋就靠牆豎門口呢,順手就拿了。」
吳端和閆思弦又對視了一眼。這裡和梁奇家的情況不一致。
警方還是取了梁奇家的兩把鐮刀,做了血跡檢驗,兩把刀上均未出現血跡反應。
要麼梁奇家還有第三把鐮刀,要麼村支書撒謊。
吳端也不急於點破,只問道:「之後呢?」
村支書繼續道:「之後……梁奇沒想到啊,梁濤沒把狗帶走,到了地方,狗追著他咬,把他嚇得夠嗆,跑出去能有二里地。
兩條狗太大了,他不敢從梁濤家跟前的路下山,只能往山里走,繞道。
結果,就在山裡碰見梁濤了,他也不知道梁濤為啥往回走,反正就是碰上了。
這不是被梁濤的狗追了嗎,心裡憋著氣,梁奇的說法,他就是想跟梁濤算帳,是動手了,可也沒想殺人,是失手的。
具體倆人怎麼打的,怎麼失手的,我就沒細問了。
他說他把梁奇的屍體藏到樹葉底下了,人肯定發現不了,偏偏他兩隻狗給忘了,誰成想狗能聞著味兒把主人刨出來。」
「行吧,那梁奇現在在哪兒?」
「跑了!我後悔啊!我該早點跟你們自首啊……你們從山上回來那天,我……」
村主任一個急剎車,低頭點了根煙,不再說話。
吳端便補充道:「有人反映,我們下山那天,你急匆匆去找過梁奇,給他通風報信去了?」
村主任兩口吸完了一根煙,懊悔道:「我糊塗啊!那時候……不該啊!」
吳端又給他遞上一根煙,追問道:「你究竟跟梁奇說什麼了?」
「我讓他趕緊跑,還給他拿了兩萬塊錢。我說跟他兩清,讓他再別回來了,那之後我就再沒見著他,應該……已經跑外地去了吧?他也不傻……」
末了,見吳端不再問話,村支書道:「警察同志,我這能算自首吧?說起來,你們能及時抓住盜墓則,我是不是也……嗨呀,算了算了,不說那個……我得判多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