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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自己萬一不是自己想的那種人呢?在千鈞一髮的時候,就是那種要命的時候,我萬一退縮了呢?我萬一把別人害死了呢?」
閆思弦想調侃一句「你這人活得也太較真了,哪兒來那麼多萬一?」
這話他沒說出口,他知道,刑警就是有這麼多萬一,就是會因為一念之差害死同伴。
他太能理解吳端的顧慮了。
吳端又道:「所以,我該謝謝你。」
「謝我?」
「這些年,我心裡其實一直有著這些疑慮,只不過隨著職位的提升,我把它們藏得越來越深,只有偶爾捫心自問的時候,我會再想起來這個問題。
不過這次在島上的經歷,我基本打消了這些疑慮。
我是從心底里覺得,我不需要外界來肯定我有信譽,而是我自己清清楚楚地知道,我的同伴們可以信任我,我不會讓他們失望。
這種感覺,我很喜歡。」
閆思弦低頭思索片刻,道:「完了完了。」
吳端:???
閆思弦:「不帶這樣的啊,養傷就養傷,怎麼還悄悄升華了了一下思想品質呢。大家都是共產主義的接班人,你這思想覺悟冷不丁就比我高出大一大截,以後還能不能愉快地一起接班了?」
吳端噗嗤一聲樂了。
「其實我想跟你說的是,我們都是普通人,都會遇到糟心事兒,都會困惑,可能……你這次的坎兒更大一些,好吧,的確不是一般的大,不過終究會跨過去的……」
閆思弦:「合著你剛剛回憶了半天,煽情了半天,是又把話題繞回我身上了。」
吳端只是咧嘴笑。
「咱們攤開了說吧,我不想你成天換著花樣勸我,好像受傷的是我一樣,我一個大老爺們兒,矯情什麼勁兒的。
我是這麼想的,錯了就是錯了,我想辦法彌補——我這麼說可能是有瀆職的嫌疑,不過——只要你能康復,其它的都不是問題,警察又不止我們倆,能去逮罪犯的多了。
但你要是真有點什麼事兒,我這坎兒可就真過不去了。你才是重點。
至於我們家那些事……」
閆思弦輕輕嘆了口氣,「就讓它過去吧,還能怎麼著?我就此跟老爺子翻臉決裂?不可能啊,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吧。
要是這事兒在局裡傳開了,那我就厚著臉皮繼續當我的紈絝子弟唄,反正人設本來就不怎么正面,再加一件半件的醜聞,又能怎麼樣?
所以,你別成天躺那兒琢磨怎麼勸我了,我真沒那麼玻璃心。」
吳端嘿嘿傻樂了一聲。
閆思弦探手在他腦門上摸了一下:「這也沒燒啊,怎麼還傻了呢。」
「你就當是……我趁這幾天,練習做思想工作的能力吧。」
他倒是挺會給自己找台階下。
那閆思弦必須慣著他啊,不僅給吳端把底下的台階全部墊上,還鋪上紅地毯,貓腰在旁攙扶著。
「練啊,隨時,能給吳隊當陪練,三生有幸啊。整個思想都得到了升華。以後我就是你的專業陪練,你需要我扮演什麼樣的約談對象都沒問題,什麼開會遲到開小差啊,沉迷戀愛不好好工作啊,專業技能不過硬啊……」
吳端接話道:「能扮演護士空姐教師嗎?」
閆思弦一愣,「你好這口兒啊。」
吳端:「呸!打住!噁心到我自己了!」
吳端故作若無其事地伸手,探身,看樣子是想去接幾片雪花。
可惜窗子高,風向也不對,接不到。
閆思弦怕他伸著傷口,趕忙把他的胳膊塞回被子裡,道:「你看看,這是什麼?」
說完,他竟然變戲法一般,掏出了一個雪球。
「我擦,你哪兒弄來的?」
問完,吳端又恍然道:「哦!我說呢,推個輪椅怎麼去了那麼久……」
閆思弦笑笑,「我就是看積雪挺厚,順手捏了一個,沒想到它能堅持這麼久,剛還擔心呢,就憑你這一通談話下來,恐怕得化成一灘水,沒想到……嗯,表現不錯,要不咱們給它發朵小紅花?」
吳端笑了,「幼不幼稚。」
「幼稚啊?那算了,要不起個名字?雪堅強?」
「難聽。」
「總不好是球堅強吧?感覺很黃很暴力啊。」
吳端: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能不能拒絕跟這個人說話?
不過,雪球吸引了吳端的所有注意力,他沒空跟閆思弦抬槓。
他伸手試探了一下,見閆思弦並沒有要把雪球拿遠的意思,才去抓了一下。
閆思弦卻很大方,直接把雪球塞吳端手裡,反倒讓吳端有點不知所措。他就像個突然獲得了放風時間的囚犯。
閆思弦建議道:「扔出去,從窗戶扔出去。」
這的確是個好主意,吳端便照做了。
扔完,還傻樂了片刻。
然後,他意識到雪球就這麼沒了。
吳端:「我是不是上當了?」
閆思弦打著哈哈關了窗,把輪椅推回了床前,「睡覺睡覺。」
吳端:「……」
閆思弦笑道:「別這麼喪啊,雪又跑不了,等你再好點,我推你出去堆雪人。」
「真的?」
「嗯。」
第359章 義氣千秋(5)
在第二場大雪降臨的時候,吳端出院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