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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眾人聽到了一聲金屬斷裂的脆響。
哐啷啷——
吳亦彥翻身借力,竟將身後的一整塊欄杆連帶有機玻璃圍欄給扯掉了。
啪——
那玻璃掉在商場門口的平地上,摔得稀碎,竟有種大珠小珠落玉盤的美感。
「啊——」
吳亦彥變了調的慘叫被淹沒在圍觀群眾的驚嘆聲中。
吳端眼疾手快地扯住了他的一條胳膊。但他顯然低估了一個成年男人的體重,更低估了地面的滑度。
世紀廣場的清雪防滑工作自然是一流的,他們絕不允許出現一例顧客摔倒、摔傷事件,賠錢是次要的,負面新聞對品牌的傷害是無法拿金錢估量的。
因此,露台上的積雪打掃得乾乾淨淨,本不該打滑。
唯有吳端腳底一處,不知怎的,一踩上就有種踩到了香蕉皮之感,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出溜。
「握草——」
吳端憑藉腰腹和大腿的力量,強行穩住身形,可只是短暫地穩住了一瞬,被圍欄外沿的吳亦彥一墜,整個人再次向外栽去。
眼看兩個人都要掉下去了。
周圍民警們的弦已經繃了一個多小時,眼看救人有望,便鬆了弦,衝上前的速度自然就慢了兩分,閆思弦則密切注意著吳端的一舉一動,絲毫不敢怠慢。
間不容髮的瞬間,他像一顆子彈,沒人看清他是怎麼竄到跟前的。
吳端的呼救尚未出口,便覺得腰間被人用力向後攬了一下,且那人還有意避開了他剛剛癒合的創口。
下一個瞬間,民警們衝上前,七手八腳地拽住了面如死灰的吳亦彥。
吳端總算放心地撒了手,被那慣性帶著向後倒去。
沒有想像中的痛感,他知道自己倒在了閆思弦身上。
吳端聽到樓下圍觀群眾的叫好和鼓掌,腦海空白了片刻,冒出的第一個念頭是:小閆的衣服肯定又蹭髒了,他不會讓我賠吧?
第二個念頭是:這貨的胸肌腹肌練得真不賴哈。
頭頂突然有聲音響起。
「你怎麼樣?」閆思弦緊張地問道。
「沒事。吳端輕輕拍了拍自己側腹部傷口的位置,表示沒有撕裂感。
為了讓閆思弦放心,他還笑了一下。
看他的確沒事,閆思弦的語氣中終於有了一絲笑意:「吳隊,我這純天然人肉墊兒怎麼樣?評價一下唄。」
吳端不吭聲,手腳並用地往起爬,發現一隻腳一直在打滑,最後還是在閆思弦的攙扶下起來的。
他抬起那隻打滑的腳,看了看鞋底,又去看沒了護欄的露台邊沿。閆思弦伸出手抓著他一條手臂。
「怎麼有油?」吳端道,「地上有一層不薄的油。」
閆思弦「嗯」了一聲,待吳端後撤到了他覺得安全的地方,他又獨自上前,觀察起了圍欄斷裂處。
「圍欄也被人動過手腳,」閆思弦道:「連接兩截圍欄的鐵箍鬆了。」
兩人同時看向此刻依然驚魂未定的吳亦彥。
吳端:難道有人故意害他?可這傢伙明明是自殺……
閆思弦:你相信他會自殺?
兩人簡單地眼神交流了一下,吳端對救起吳亦彥的民警隊長道:「你們的車停哪兒了?」
「就樓下。」民警隊長道。
「太好了,幫忙把人押回市局吧,這傢伙跟我們正在調查的一樁命案有關。」
「沒問題。」
聽到吳端的話,吳亦彥算是拉回了一魂一魄,問道:「不是……警官……你啥意思?」
「到局裡再說吧。」吳端道。
吳亦彥掙扎著,試圖脫離民警們的鉗制,一名民警乾脆給他戴上了手銬。
「喂,老實點。」
「那個……不是啊……我女朋友還在醫院等我,我得去見她啊……」吳亦彥撲向了吳端,他知道吳端就是剛才與他談話的刑警,「你知道的啊,萬一她見不著我,再來一次想不開……」
「我知道。」吳端向後躲了一步。
閆思弦閃到了吳端身前,接過話頭道:「她當然想不開,誰被騙到自殺的程度,都會想不開,好在,現在她已經看清你了。」
吳亦彥一愣,知道自己將要面臨什麼,掙扎的幅度更大。
「帶走帶走。」
吳端和押解吳亦彥的民警一同向露台出口走去。
閆思弦又低聲道:「你們先回,我有點事兒要處理一下。」
「好。」吳端道:「我需要商場主管和保安詢問一下油和護欄的事兒。」
閆思弦沖剛剛那主管招手,讓他百分百配合吳端。
待民警們有序撤離,閆思弦乘坐電梯上樓,直奔公關部。
他一進門,就見到員工們正緊張有序地工作著,有的噼里啪啦地敲打著鍵盤,看樣子正在寫公關稿,還有的打著電話,應該是在聯絡媒體。
看到閆思弦,公關部主管迎了上來。
「怎麼樣?」閆思弦問道。
「已經在處理了,主要宣傳人被警方英勇救下,至於原因、過程,以及圍欄斷裂的事兒,全都不提,配圖也只用人站在圍欄外的,不用圍欄發生破損之後的。」
「要是有人傳播圍欄破損的照片或視頻呢?」閆思弦道:「無論是不是咱們的責任,群眾都會覺得咱們剋扣成本,建築質量不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