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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即便沒找到這封信,應該也還會有其它指向你的證據吧,比如出租屋裡有你DNA樣本的菸頭。
開始我還奇怪,為什麼要在案發現場附近焚燒熊蕊蕊的東西。
現在我明白了,因為想給警方留證據啊。這半封信,是故意沒燒掉吧,否則這麼重要的證據怎麼可能留得下來?」
痛苦憤恨就快把熊思超逼瘋了。
閆思弦又道:「我以前聽說過一句話,大致意思是:國人喜歡折中,你告訴他們房間太暗了,要開個天窗,他們是不會同意的,可你若是提議拆了房頂,他們便會商量一番,取個折中方案,決定開個天窗。
他們對付你的手段,就利用了這樣的心理學原理。
我想,以李潔玉對你的了解,他們一開始根本就沒指望你會答應去殺人,想到的就是退而求其次,讓你答應成為幫凶。
你從頭到尾都在他們的算計中,跌了這個大跟頭,也不算虧。」
熊思超的哭聲漸弱,只是還止不住眼淚,那眼淚洶湧得如噴泉一般,閆思弦給他遞了紙巾都來不及擦。
閆思弦又道:「你也該慶幸,沒有真的動手殺人。
你良心上那關能不能過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沒動手,就不大可能判死刑。」
聽到「死刑」二字,熊思超張開大嘴又要嚎哭。
閆思弦趕緊道:「當然了,你要是能協助我們找到動手殺人兇手,那可是大功一件,說不定還能少判兩年。」
一聽這個,熊思超便又忍住了哭聲。
閆思弦繼續道:「就從你們是怎麼一起把熊蕊蕊帶進出租房說起吧——哦,這個你不用狡辯,有目擊者證明熊蕊蕊被帶進那出租房的時,沖一個人喊哥,她就你一個哥吧?」
在刑偵過程中,目擊者證詞的採信度也不高,畢竟人的記憶是有偏差的,不過在審訊過程中拿出來擊潰嫌疑人的心理防線,卻也並不算越界。
熊思超抹了一把眼淚,一開口,先發個了辨不出的顫音。
他便又閉口清清嗓子,閆思弦給他倒了杯水,他喝了半杯,開口道:「嗯……那天中午我跟她一塊在學校食堂吃的飯,吃完飯我給她買了瓶果汁,提前擰開蓋子,往裡面放了兩片安眠藥。
我也不知道吃多少能起作用,反正就放了兩片。
我把水果汁給她,看她喝下去半瓶,就走了……」
閆思弦問道:「她不是有大灰狼的手機號嗎?……你在她手機上做了手腳?」
「我把她存在手機里的號碼改了,以防萬一嘛。
我拿不準她會不會打電話,可能會打吧,也可能不打,偷偷先去網吧看看那個大灰狼——在對方不知道的情況下。
為了以防萬一,我就把她手機里那個號碼改了,後來又改回來了……」
他看著閆思弦,閆思弦攤了下手,示意他繼續講下去。其實進審訊室前,閆思弦心裡也有點沒底,他知道這個熊思超說話有點顛三倒四。
好在,就現在來看,溝通還算順暢。
熊思超便繼續道:「反正她是去了網吧,我按要求先回了一趟賓館,翻窗戶出來,然後打了輛車,也去了圓通網吧。
我先到的,跟那男的碰了面,沒多會兒我妹就來了。
她進網吧去,很快就又出來了。
看她沒有要暈或者睡著的跡象,那男的又給我一瓶飲料,讓我拿給我妹喝。
我也不知道那裡面加過什麼,反正……就給她喝了。
嗯……就是,裝成要去上網碰巧遇上我妹。
然後我就陪著我妹在那巷子裡溜達了一會兒,她就犯暈了,我跟那男的一塊把她扶到出租屋去,之後……我就求情了,我跟他說了,我妹都是好心……」
「他怎麼說?」閆思弦問道。
「他……他……他跟我提了一個人。」
「誰?」
熊思超顫顫巍巍道:「你。」
「什麼?!」
第七卷 夢回還
第316章 有朋自遠方來(1)
閆思弦很少有失態的時候,確切地說,連情緒失控都很少有,況且是在嫌疑人面前。
畢竟受過專業訓練,閆思弦自認為臉上那張面具已經長進了肉里,在嫌疑人面前,他的所有情緒都是事先在心中謀劃好的,最有利於審訊工作的。
這回,他差點沒繃住。
在詫異和惶恐自眼中泄露的瞬間,閆思弦本能地垂了一下眼帘,如同思考,下一秒抬眼時,已平靜了下來。
因此,熊思超並未注意到他的情緒波動。
自說自話一般,熊思超繼續道:「那天吃飯,老吳跟我介紹你的時候,我還想著這下可好了,你跟老吳認識就更好辦事了,雙重保險啊……」
閆思弦後背已經布滿了一層冷汗。
他明白了為何熊思超跟他交代犯罪過程交代得如此利索,原來熊思超將他當成自己人了。
那麼反過來想想,兇手會不會早就算到這一步了呢?
提及自己的目的是什麼呢?還有,那些人是怎麼知道自己的呢?
以及,就算是瘋子團伙犯罪,就算張雅蘭為了復仇,曾經是瘋子團伙的一員,現在她已經死了,這個團伙為什麼還要針對自己呢?
閆思弦的大腦有片刻宕機,大腦重新開始運轉後,他問出了第一個問題:「是那個男人跟你提起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