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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種地,習樂樂滔滔不絕,似乎有一籮筐的話要傾訴。
「說說跟你喝酒的朋友吧,昨天從你姐家出來,你就直接去了那個朋友家嗎?」閆思弦又道。
「是啊……我朋友叫習敬國,一個村的……我們村村的都姓習……他是我發小,從小玩到大,他出來打工,在城外的造紙廠,離得不遠,我們隔三差五聚一次,我昨天就是在他宿舍喝的酒。」
「就你們倆?」
「總共四個人,還有兩個他的工友。你們可以去查。」
閆思弦笑笑,「這麼說來,習敬國跟你年紀相仿?」
「嗯,我倆同年。」
「他也沒成家?」
「他……成家也跟沒成差不多。」
「怎麼說?」
「初中沒上完就出去打工了,領回家一個姑娘,沒領證,只辦了酒席,生了個女孩,可是農村窮,姑娘受不了,跑了,小孩扔給他。
現在小孩十幾歲了,在縣城上高中,他出來打工,就是給孩子掙學費的。就這麼個情況。」
閆思弦看了一眼吳端,意思是「我問完了,你繼續吧」。
吳端便問習樂樂道:「你姐有什麼仇人嗎?」
「仇人……」
「但凡是跟你姐有過節的,麻煩你仔細想想……」
「這……」習樂樂看了一眼姐夫。
汪成陽覺察到他的猶豫,瞪著眼道:「你倒說啊!」
「我說了,姐夫你別生氣,」習樂樂道:「這事兒我姐不讓跟你說,怕你誤會。」
第5章 他不敢(5)
吳端和閆思弦同時感覺到對方豎起了耳朵。
有料!
汪成陽不耐煩道:「我誤會什麼?說!」
習樂樂道:「我姐被人騷擾過。」
習樂樂的聲音比蚊子叫還小,說完這句他就去看姐夫的臉色。
沒想到,姐夫只是有些詫異,很快就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看起來,汪成陽此刻只想給妻女報仇,其餘的都可以不在意。
習樂樂繼續道:「有個又老又丑的男的,好像是超市里打掃衛生的,老是騷擾我姐,一開始是當著她的面講點黃色笑話什麼的,我姐只當沒聽見,不理他。
後來有一次下班,我姐負責的收銀通道因為錢數對不上,被留下對帳,就落單了,沒成想,那男的跟著她進女更衣室,我姐大聲喊,超市里值晚班的保安趕到,救了我姐。
那天晚上姐夫你出車不在,我姐給我打的電話。
我趕過去,把那男的揍了一頓,我讓他滾,以後別再讓我姐看見他,看見他一次,我就揍他一次。
第二天他真沒去超市,我連著接送我姐上下班了幾天,直到你回來,我姐怕你誤會,不想讓你知道這事兒,就不讓我去接送了。
昨天聽我姐說,那男的有一次喝醉,去超市鬧,大概情況就是年紀大了,出去找不到工作,他想回來。
但我姐人緣好,大家都向著她,保安直接把那男的趕走了。
他說過要殺了我姐,反正他日子不好過,早晚窮死,趁早拉個墊背的。」
從習樂樂開始講述,汪成陽就低著頭,雙手抓著自己的頭髮。
此刻,他的頭都快埋到褲襠里了,頭髮也被自己薅掉了一綹。
「我怎麼不知道……」汪成陽喃喃道:「我可以保護她……」
習樂樂趕緊道:「我姐不想讓你擔心,你這個工作,開車,分心了有危險啊。」
「她以為我會不相信她?」汪成陽苦笑。
沒人能回答他。
吳端對習樂樂道:「騷擾你姐的男人叫什麼?你知道嗎?」
「不清楚,你們可以去超市問啊,我姐那些老同事肯定知道。」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吳端又問道。
「哎呦,說不上,得有幾年了。」
「幾年了……」吳端道:「看來已經過去很久了。」
「我姐被他騷擾,的確是幾年前的事兒,」習樂樂道:「可那男的喝醉了去超市鬧,是在我姐辭職以後,也就最近吧,她也是聽以前的同事說的。
其實我都忘了這茬事兒了,昨天我姐又提起來,我才知道那男的後來去鬧過……要是早知道,我還得去揍他。」
「你姐為什麼提起這件事?」
「這……我想想……怎麼提起超市來著?哦!菜價!她說菜價又漲了,冬菜比肉都貴,錢不夠花,只能隔三差五去超市買特價菜……提到超市了嘛,最後不知怎麼就說起那個人了。
不瞞你說,警官,你剛剛那麼一問,我心裡有種感覺——只是感覺啊,我姐不會平白無故提那件事兒,她不是個記仇的人,她會不會是……最近又碰見那男的了?被他威脅了?」
吳端一邊在筆記本上記錄,一邊對兩個男人道:「我們會調查所有嫌疑人,一個不漏。」
汪成陽訥訥地沒說話,看樣子還沉浸在「她怎麼不告訴我」「她竟然沒告訴我」的打擊中。
「昨天你姐留你吃晚飯,她怎麼挽留你的?」吳端繼續問道。
「她說要燒肉,讓我吃完再走……」
「她跟你提過要做紅燒肉?」
「是啊,可惜我晚上約了朋友喝酒,我姐就張羅著提前做飯,讓我先吃點再去,我那會兒還猶豫了一下——我姐燒肉真挺好吃的,不過……後來覺得太麻煩,讓她和孩子圍著我轉……有點說不過去,我最後還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