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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吳端點了下頭,「他應該就是那時候下手的。」
閆思弦則低頭跟馮笑香發著消息,也不知兩人說了什麼,不多時閆思弦「嘿」了一聲,收起了手機。
貂芳繼續道:「屍體身上有束縛傷口,死因是頸動脈破裂導致的失血性休克,兇手照著他的脖子來了一刀。
值得注意的是,在致命的一刀附近,死者脖子上還有多處較為細小的傷口,這一點比較奇怪,因為……這樣的傷口大多出現在自殺者身上……」
「也沒什麼奇怪的,」閆思弦道:「一個人殺死另一個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人,無仇無怨的,總歸下不去手,和自殺者一樣,會有一番糾結。
可惜,最後徐沖之還是下手了。」
閆思弦指了一下斷手斷腳的李東的屍體,「他身上這些傷是怎麼形成的?」
「車軋的,確切地說,是車輛多次撞擊導致的。」
「跟車外部採集的血跡比對了嗎?」吳端問道。
「比對了,是李東的血。」
「所以,徐沖之先將李東撞倒,軋傷,才將他弄進防空洞。」吳端道。
「徐沖之心裡沒底啊,」閆思弦道:「你想,他一個人要對付邢海和李東兩個人,而且,他還要把匕首交給邢海,讓他去殺人,那可不是鬧著玩的,萬一邢海給他來個反殺呢?
一個殘廢的威脅就大大降低了。」
「我怎麼覺得,他壓根沒打算放過李東,從徐沖之把李東劫持到防空洞開始,他們就不再是交換殺人的合作關係了,徐沖之用暴力的方式宣告著單方面的權利。」
「或許吧。」閆思弦看向貂芳,意思是她可以繼續講了。
「李東的死亡時間在30號清晨9點到10點。因為死亡時間距離現在比較近,可以精確到一小時之內。」貂芳指了一下旁邊屍床上的邢海,「至於這個邢海,他的死亡時間在30號清晨7點到8點……正好是那通報警電話打來的時候,看來報警電話里的那聲慘叫……應該就是邢海遇害時發出來的。
邢海和李東前後腳死亡,中間不過隔了1個小時左右。而且,兩人脖子上都有電流斑。」
「電流斑?」
「看形狀,應該是同一隻電擊器——就是那種防狼電擊器。」
見閆思弦沒再多問,貂芳繼續道:「邢海的死因比較複雜,他身中數刀,很多刀傷都是致命的,最終死於多器官出血的綜合外傷。
而李東,李東比較奇怪,除了折斷的四肢,他身上沒有明顯的致命傷,死因是凍餓導致的電解質紊亂。」
「凍餓?」
「尤其是凍,飢餓會加速低體溫症死亡的過程。」
閆思弦咂舌,「倒是讓徐沖之如願以償了,他最開始的計劃應該是:逼迫李東殺死邢海,然後讓李東凍餓致死,如此一來,他就不必留下動手的痕跡了。」
閆思弦又對貂芳道:「那個……我有個想法……」
「你說唄。」貂芳大方道。
「邢海身上的刀傷,角度深淺什麼的……」閆思弦組織了一下語言道:「我這麼跟你說吧,現在有兩種可能,第一,邢海曾經掙脫束縛,並搶了徐沖之的手機,跑進一條甬道,並在甬道盡頭撥通了報警電話。
徐沖之很快追了上來,兩人搏鬥,手機被摔壞,徐沖之連刺了邢海多刀,導致邢海死亡。
第二種可能,徐沖之將邢海捅成重傷,讓他沒有還擊之力。他將重傷的邢海拖回大廳,最終殺死邢海的人是李東。」
貂芳沉默思索了片刻道:「你是想從傷口的形態來判斷,殺人的是直立的徐沖之,還是因為四肢折斷而只能爬行的李東。」
閆思弦點頭,「我想,這應該能看出來吧。」
貂芳重新戴上手套,來到邢海的屍體旁。
「雖然我已經看過傷口,可以做出大致判斷,但嚴謹起見,還是來一次更嚴格的傷口角度標記吧。」
貂芳從工具箱內掏出幾根細細的金屬簽子,將簽子挨個插進邢海身上的傷口,通過簽子的指向,便能看出傷口走勢,
所有傷口都插完了,一目了然便能看出,胸腔的刺傷全部呈現自上向下的形態,而腹部的傷口則是水平的。
「是徐沖之,他殺的邢海。」貂芳篤定道:「先是胸腔處的幾刀,因為徐沖之比邢海高,傷口便呈現這種自上向下的形態,緊接著,徐沖之拉近了兩人距離,對著邢海的腹部又是幾次平刺。
這幾刀又快又深,因為快,有三刀的刀口還相互交疊。
我可以確定,這些致命刀傷不是出自李東的手,如果是一個只能趴著的人,他捅出來的刀傷應該呈現側歪的角度。」
「好!」閆思弦打了個指響,「這一點很重要,別忘了……」
貂芳擺擺手道,「我知道,寫屍檢報告裡。」
「那就等你的屍檢報告了。」
吳端和閆思弦出了屍檢室,吳端道:「我剛去物證檢驗那邊問過了,防空洞裡找到的那塊餅上,有徐沖之的DNA樣本,那餅是他吃的。估計是一邊讓李東和邢海挨餓受凍,一邊自己吃著東西挑唆,諸如李東只要殺了邢海就能吃到東西之類的……就是不知道餅怎麼掉地上的。」
閆思弦聳聳肩,「等會兒審訊的時候爸爸告訴你。」
說完,他又伸了個懶腰道:「一件事兒實在懶得說兩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