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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想了想,我才想起那些莫名其妙的瘋子,那些細節。
而且——我這麼說肯定是自作多情了——我甚至有點懷疑,是不是閆思弦在幫我報復那些人。」
吳端將一隻拳頭擋在嘴巴前,咳嗽了一聲。
他真的無語,這女人為什麼這麼說?她不知道這樣是在把閆思弦往火坑裡推嗎?
吳端甚至都能透過單面玻璃,感受到來自旁聽者的怨恨。
他必須承認,憑生第一次,他有了誘供,騙供,或者暴力逼供的想法,總之,只要能讓這女人改口就行了。
「話不能亂說,」吳端道:「你這麼懷疑,有理由嗎?」
「當年他主動進亞聖書院找過我啊。」
「那是七年前了,」吳端道:「他那會兒才多大?一個毛頭小子,初生牛犢不怕虎,現在能一樣嗎?」
「可他還幫我找到了那個警察!那個把我送到蛇窩子裡的警察!」張雅蘭的情緒激動起來,「我有那警察的照片!就在我手機里!」
第105章 分崩離析(6)
吳端沒讓她展示照片,審訊室里陷入了沉默。
他已經看過,張雅蘭手機里的確有一張李八月的照片,是閆思弦發給她的。
張雅蘭似乎預感到了什麼,但吳端的臉色太過凝重,讓她不敢開口去問。
終於,吳端道:「你說的那個警察,他被人捅了六刀,現在在重症病房,還沒有脫離危險。
他之所以被人捅,是因為跟人搶孩子——他的孩子,剛剛出生還不到半個月,就被一個精神不正常的歹徒入室搶走,然後送到了你那兒。」
隨著吳端的描述,張雅蘭的一雙杏眼越瞪越圓。
「我……」張雅蘭只結巴了一下,很快就眯起眼睛,兇狠道:「哦……所以死的是他的孩子?那扯平了,我的孩子死了,就拿他的孩子來補償,誰讓他害過我?……怎麼,你不會是想讓我同情那個人吧?
不好意思,我已經忘了同情是什麼,我同情別人,可是有人同情我嗎?
那個警察把我送到蛇窩子裡的時候,他對我有一點同情嗎?」
吳端沒法回答她,一個孩子換一個孩子,是一筆公平帳——一種法律給予不了的赤裸裸的公平,連體育老師都算得明白。
「所以你之前一直不知道那孩子的父母是誰?」吳端問道。
「不知道。我聽到有人敲門,門外的人說是保潔——閆思弦的確跟我說過請保潔的事,他真的很好,讓我不用管家務。
我也知道他有錢,請個保潔根本就不是事兒,但我不想吃閒飯,就一直沒聽他的,我還以為是他請了保潔,也沒跟我打招呼——畢竟,那是他家,他不用跟我打招呼的。
所以我就開了門。
結果,一開門,就是個男人抱著孩子沖我笑,笑得特別……傻?反正看了就知道他精神有問題。
然後他就衝上來把孩子往我手裡一塞……是真的塞,我差點被他撞倒,然後他就進電梯下樓了。
臨走,還說了一句話。
』補償你的』。
就這四個字。
那是個活生生的孩子啊!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門口愣了多久。
說實話,我那時候就想起來閆思弦跟我說過的事了,什麼李建業、胡志明被精神病報復,我全想起來了。
我看著孩子,心裡狂喜,我知道,是那些幫我報仇的人,我也知道他們幹的事犯法。
可是,我管他呢。
我只知道,蒼天有眼,終於眷顧我一次。
我根本就沒去想這孩子哪兒來的,他父母在哪兒。
抱著他回屋的時候,我已經相信了,那就是我的孩子,我可以和原先一樣,活得有盼頭。
甚至,閆思弦也不太重要了,對了,應該跟閆思弦商量一下。
可他是警察,不會允許一個來路不明的孩子出現在他家裡吧?甚至,他會去追查這孩子的來路,把他送回去。
我想跟他好好商量的,心裡又怕,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撥了他的電話,他說很忙,好像——可能只是我的感覺吧,態度不太好,我覺得那不是個好機會,就沒說這事兒。
還是等他回來面對面說吧。
我還考慮過,撒個謊把他騙過去,就說……是朋友的孩子,托我照顧什麼的……我知道這樣的謊言很蠢,但我看著那個孩子,我就顧不上想別的了……」
「你照顧孩子的時候,他有什麼異常嗎?」
「總哭,我就一直抱著他哄。」
「只是抱著哄?你有撫養嬰兒的經驗,就沒檢查一下,或者帶孩子去醫院?」
「檢查了,我怕他有傷,渾身都檢查了,沒傷啊,他還吃奶粉了呢,吃得不少。
小孩不都是喜歡哭嗎?而且……後來他也不哭了,就是睡……這也正常啊,我的孩子剛生下來的時候,一天能睡十六七個小時,小孩長腦子的時候,多睡覺好……
後來孩子突然就死了……我真沒虐待他,不知道他為什麼死啊!
可是……已經死了,我能怎麼辦?
我有兩個選擇,第一,多一事,等閆思弦回來跟他商量,可我還說得清嗎?第二,少一事,我自己把死孩子處理掉。我選了後一個。」
張雅蘭苦笑一下,「可能我就是沒這個命吧,學校讓我別相信迷信,可是……呵,誰試過我走的路,都他媽的得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