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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的大多數戰友都不認為它們是這樣的,"他審慎地回答說,"當然,咱們有一位因斯茅斯英雄。他在揚斯累究竟發現了什麼呢?是奇蹟和榮耀嗎?有誰知道呢?有誰能說他知道嗎?也許在外星的老阿克利行?--在它發光的金屬圓筒里,他的大腦是在遭受該死的折磨嗎?還是在不斷地被無限遠出的永遠在變換的真實景象所鼓舞?被紹格斯嚇跑的、可憐的丹佛斯在失憶前究竟以為他在那兩列可怕的山脈後面看到了什麼呢?那究竟是祝福還是詛咒呢?天哪,他和我真是一對……好心人幫助神經分裂的人……讓護士看護貓科動物……"
"他告訴你的肯定是很沉重的消息,"我輕輕打了個呵欠,指指那封還緊緊地被他攥在手裡的關於洛夫克拉夫特的電報。"要知道,在電報沒來之前,我有過一個極瘋狂的想法--不知道為什麼你和他是一樣的人。我不是指丹佛斯,而是……"
第31節:我根本沒有做夢
"別說了!"他粗暴地說。隨後他的聲音立刻變得平靜了,"但死人的名單要長得多……可憐的萊克和更可憐的傑德內,還有其他所有在他們的南十字座和麥哲倫雲下的人……極其可怕地喪失了勇氣的數學天才沃爾特·吉爾曼……90高齡時在街上滑倒的安吉爾,和在普羅維登斯被閃電劈死的布萊克……愛德華·皮克曼·德比,阿克漢姆的胖謝麗融化在了他的巫婆老婆的屍體裡……天哪,這根本不是令人高興的話題……要知道,喬吉,在聖地亞哥,小阿克利帶我看了一個神秘的海蝕洞,它比卡普里島的藍色洞穴還要藍,在它黑色的磁鐵礦沙灘上有男性人魚有蹼的腳印……是諾里中的一個嗎?……而且……噢,是的,當然……還有威爾伯·沃特利,他差不多有9英尺高……但他根本算不上是米斯卡托尼克的研究人員……可是北美夜鷹也沒去找他……也沒去找他的哥哥……"
我看著火堆,在火堆裡面和周圍跳動的火星已經變成了星星,像昴星團和畢星團一樣稠密,老阿克利就常常在它們之間穿行,當潛意識也逼近我時,它們也和羅伯特·布萊克在發光的偏方三八面體裡看到的、被風吹拂的無盡的黑暗深淵一樣漆黑,像恩凱一樣漆黑。
我吃力地醒來了,打著寒戰。我曾經注視過的火堆只剩下了白色的灰燼。我感到了一種痛苦的失望,因為我根本沒做夢。接著,我便注意到了那種充斥在我耳朵里的低沉的、沒有規律的、不斷變化的嗡嗡聲。
我吃力地站起來。阿爾伯特還在睡著,他緊閉著眼睛,如死人一樣蒼白的臉上呈現出一種可怕的扭曲的表情,他輕輕地蠕動著,不時痛苦地翻騰著,好像正做著可怕的惡夢。那張發黃的電報紙已經從他的手裡掉到了地板上。當我走近他時,我意識到,充斥在我耳朵里的聲音是從他的嘴裡發出來的,他的嘴唇正在不住地抽動著,當我把頭靠近他的嘴唇時,我從那討厭的、清晰的嗡嗡聲里聽出了詞和句子:
"柔軟的、帶觸鬚的頭,"我驚恐地聽著,"克蘇魯,富坦,錯誤的幾何,極化毒氣,稜柱變形,克蘇魯,萊爾,真正的黑暗,有生命的虛無……"
我不忍再看他恐怖的、痛苦的表情,不忍再聽那些惡毒的、像鼻音似的聲音,一刻都不能忍受了,所以我緊緊抓住他的肩膀,劇烈地搖晃著他,但當我這麼做的時候,我的腦子裡突然出現了我父親嚴厲的命令,叫我絕對不要這麼做。
他的眼睛睜開了,他的嘴緊緊地閉上了,他用手抓住他的椅子,靠胳膊用力把自己撐了起來。那過程好像進行得很慢,但又似乎是轉瞬間的事。他極其恐怖地、無聲地看了我最後一眼,然後便轉身跑了,他把胳膊伸展在面前,邁著不可思議的大步,跑出門去,消失在了夜色里。
我跛著腳,用我最快的速度去追他。我聽見了車子發動的聲音。我尖叫著,"等等,阿爾伯特,等等!"當我跑近"白錫母鹿"的時候,它的大燈亮了起來,它的發動機咆哮著,我被一團刺鼻的尾氣包圍了,而它已經衝出了車道,在第一個轉彎的地方揚起了一片砂石。
我站在寒冷的黑暗裡,直到再也聽不到什麼,再也看不到什麼為止,夜已經開始泛起了魚肚白。
這時,我意識到我依然能聽到那些惡毒的、沾沾自喜的、邪惡的共鳴聲。
"克蘇魯,富坦,"那些聲音在說(過去在說,現在在說,永遠都在說),"編織隧道的蜘蛛,黑色的無極,墨黑中的色彩,育格斯的多層塔,發光的蜈蜙,帶翅膀的蠕蟲……"
我聽到從不遠的什麼地方傳來了一個低沉的、不太清晰的呼呼聲。
我回到屋裡,開始寫這個聲明。
現在我要把聲明和內附的函件,還有在這其中提到的兩本詩集都放進那個銅和德銀製成的小匣子裡,我要帶著匣子到地下室去,我要在那兒用我父親的大錘,一字不差地完成他寫在信里的指令。
1937年3月16日的早上,"天堂屋脊"(當時叫做瓦爾徹斯·盧斯特)的住戶很明顯地聽到了撞擊發出的隆隆聲,感覺到了劇烈的地面震動,他們都以為那是一次地震,而且格里菲思天文台和UCLA也確實記錄到了很小幅的震顫,但其它的地震台網都沒有記錄。天亮的時候,人們看到當地著名的磚石房屋"費希爾的廢物"已經完全倒塌了,而且所有的磚都互不相連。此外,磚的數量看著比房子所需要的數量要少一些,就好像一半的磚都在夜裡被運走了似的,或者是掉進了地下室下面的某個巨大的空間裡。實際上,房屋的廢墟就像一個巨大的蟻獅窩--只是用磚塊取代了沙子。那地方實在是太危險了,所以很快就被填上了,有一部分還蓋上了水泥,而且,後來也沒有人再在上面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