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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不常地,尤其是在我最喜歡停留的地方,他會用地球探測儀看一看,他提著儀器,而我拿著兩個飯盒,還背了個小背包。當他把頭罩在黑布里時,我會守護在旁邊,準備好我的手杖。有一次,我嚇跑了一條披著黑色和淡粉色的粗大的蛇,看著它鑽進了灌木叢。還沒等我告訴他,他就說道,"一條王蛇,響尾蛇的敵人--一個好兆頭。"
第28節:他全身都在顫抖著
每次探測,阿爾伯特的黑箱子就會顯示出有某種空洞--隧道或洞穴--就在我們腳下,深度不等。不知道為什麼,在大白天的室外,這些竟沒有讓我們覺得不安。我想,這些都是我們一直在期盼的結果。從黑布罩下面鑽出來後,他會點著頭,說道,"15米,"(或者類似的內容)並且把它記在他的小本上,然後我們又繼續前進。有一次,他讓我鑽到布罩下面試運氣,但我通過目鏡所能看到的就是一些跳動的彩色光電的放大像,就像一個在黑暗的地方閉上眼睛之後出現在眼前的景象一樣。他告訴我說,要學會辨認那些重要的指示,得需要經過相當長時間的訓練呢。
在聖莫尼卡山的山頂,我們吃了午餐的牛肉三明治和茶味的檸檬水。太陽和微風沐浴著我們。周圍都是山丘,越過西面的山丘,就是藍色的太平洋。我們聊起了弗朗西斯·德雷克和麥哲倫,還有庫克船長和他偉大的極地探險,以及他們只在傳說中聽到的那些神奇的陸地--還有我們正在探尋的那些隧道其實是多麼的不足為奇。我們說起了洛夫克拉夫特的小說,仿佛它們不過就是小說罷了。白天的觀點可以出奇地無憂無慮。
在回家途中,剛走到一半,阿爾伯特就再次顯出了非常疲憊的樣子--很嚇人。我說服他讓我來提黑箱子。這樣一來,我就不得不把我的空背包和空飯盒扔掉--他好像沒留意到。
快到家時,我們在我父親的紀念碑前停下了腳步。此時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黑色的陰影上來了,紅潤的光柱與地面幾乎是平行的了。此時阿爾伯特已經非常倦怠了,正當他搜尋著詞彙來讚美羅迪亞的傑作時,有什麼東西突然從他身後的灌木叢中溜了出來,開始我還以為那是一條大響尾蛇呢。但當我搖搖晃晃地衝過去,用我的手杖抽打它時,當它又以超乎尋常的快捷滑進矮樹叢時,當阿爾伯特轉過身來時,我猛然覺得那個柔軟的、隱沒了的東西上半部分似乎閃著紫綠色的光,還長著拍動的翅膀,而下半部分是藍紅色的,長著爪子,而且它發出的充滿威脅的聲音很像是一種尖銳的嗡嗡聲。
我們跑回家去,隻字未提那個東西的事,每個人只關心別讓彼此的同伴落在後面。我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力氣。
他放在路邊信箱裡的明信片已經被取走了,但又有6封新到的信是寄給他的--還有一個是我的掛號包裹通知單。
除了阿爾伯特得開車帶我去好萊塢,好趕在郵局關門之前取到包裹外,我們沒有什麼必須要做的事。他的臉憔悴得嚇人,但他好像突然來了一股奇怪的力量,而且(當我斷言說包裹里幾乎不可能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時)不容我反對他。
他開車時就像一個名副其實的魔鬼,仿佛世界的命運都有賴於他的速度了--好萊塢肯定以為華萊士·里德死而復生了,又在拍他的另一部橫貫大陸的飛車電影。他很靈活地操縱著變速杆,不停地加減擋,"白錫母鹿"飛馳的樣子就像是受驚了似的。我們沒有被抓起來,也沒有撞車,這真是奇蹟。我剛好在郵局的包裹窗口關閉前趕到並簽收了包裹--一個被裹得結結實實,封得嚴嚴的,還用繩子緊緊地捆著的包裹,是(真令我吃驚)西蒙·羅迪亞寄的。
回去的時候,車還是那麼快,我抗議也沒用,"白錫母鹿"在轉角和拐彎的地方尖叫著,維爾馬斯的臉變成了一副難以緩和的、警覺的死人面具,在最後一縷天光漸漸變成紫色淡入西天、第一批星星剛剛出現的時候,我們回到了破敗、乾燥的山上。
在我做飯的時候,我強迫阿爾伯特去休息,並且讓他喝了加了好多糖的熱咖啡--當他從車裡出來,被充滿寒意的夜色圍住的時候,他差點兒暈倒了,我又烤了牛排--如果說他昨晚需要恢復體力的食物,那麼現在,在我們完成了精疲力竭的遠足、在乾燥、蜿蜒的公路上跳完"死亡之舞"的時候,他就需要加倍的食物,我不客氣地告訴他。("或者說是'無情的死神的塔蘭台拉舞,'啊,喬吉?"他有氣無力地說著,但還是不禁露出了一絲笑容。)
沒多久,他又開始到處溜達了--他不能靜靜地呆著--還窺探著窗外,然後便提著地球探測儀到地下室去了,"去完成咱們的探測,"他告訴我說。我剛把壁爐裝填好,正在生火時,他匆匆地回來了。在引火柴剛剛引燃的火焰發出的白光映照下,我看見他面如死灰,眼圈變成了白色的。確切地說,他全身都在顫抖著。
"對不起,喬吉,我是這麼一個愛添麻煩而且看起來很討厭的客人,"他說道,而且是在努力強迫自己要說得連貫,平和(但更多的是命令式的),"但你和我真的必須馬上離開這裡。在咱們到阿克漢姆之前,沒有什麼地方是安全的--阿克漢姆也不安全,但咱們在那裡起碼還能得到那些參加米斯卡托尼克項目的、有經驗的老手的建議和支持,他們的神經比我的要堅定許多。昨天晚上我讀到(並且瞞住了你--我確信那應該是錯誤的)的讀數是在石雕下方15--厘米,喬吉,不是米,剛才,我確認了那個讀數,沒有任何可以懷疑的,而且它已經縮減到了5。那裡的地板純粹就是一個殼--聽上去就和在紐奧良的聖路易斯附近的一個地窖一樣空洞--它們一直在下面吞噬著。不,別和我爭!你還有時間收拾一個小包--只限於你自己的必需品,但要帶上羅迪亞寄來的那個掛號包裹,我對它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