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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病?不,你只說對了一部分。我是得戴眼鏡,沒錯;要麼那樣,要麼暴露我自己--那將會讓那些派我來的神很不高興,相信我。因為在世界遠端的海底里的克蘇魯已經把他的不悅告訴奧蘇姆--我的主人了。它們在夢裡談過了,克蘇魯很生氣!"他聳聳肩。"而且,我需要眼鏡;我的這雙眼睛習慣了洞悉海洋的最深處!開始的時候,你們的表面世界真讓我感到痛苦--但我現在已經習慣了。不管怎樣,我沒打算在這兒久留,在我走的時候,我會帶上這個身體,"他輕蔑地揪揪他自己,"供我消遣。"
我知道,他說的都不是,不可能是,可能存在的事,我衝著他大喊大叫,請求他承認他自己瘋了。我含混地說,現代醫學很可能能治好他的眼睛,不管他的眼睛出了什麼問題。我的話被他冷酷的笑聲淹沒了。"朱利安!"我大叫一聲。
"朱利安?"他說。"朱利安·霍特里?"他把他的那張可怕的臉湊過來,離我的臉只有幾英寸的距離。"你瞎了嗎,我說?我是伯西特林,北吉爾赫深淵的巫師!"他轉身走開了,將震驚和恐懼留給了我。克蘇魯神話-那些摘自《CthaatAquadingen》和《聖布倫丹的一生》的段落-朱利安的夢;"它們現在可以像過去一樣掌控夢境。"意念轉移-"它們要崛起了"-"通過他在我身上的眼睛"-巨神正在海洋深處等待-"他將以我的樣子在地球上漫步"-在格陵蘭外部海域發生的海底動盪!北吉爾赫深淵……
天啊!可能有這些事嗎?這一切會不會到頭來不是朱利安怪誕的幻覺,而是令人難以置信的事實呢?這是發生在我眼前的事!他--它--真的是通過一個來自海底的怪物的眼睛看東西嗎?如果是這樣--它是受那個怪物的意志控制的嗎?
我沒有陷入瘋狂--當時沒有--我的全部身心都拒絕接受那難以置信的一切。我不知道我的那種狀態持續了多久,但那種狀態突然被遠遠傳來的子夜的第一記報時的鐘聲打破了。
一聽到遠方的鐘聲,我的頭腦就變得非常清楚了,而那個叫做伯西特林的生物的眼裡也露出了更加兇殘的光,他笑了--如果"笑"這個詞描述的是他在臉上做出的表情的話--帶著勝利的喜悅。看到那笑容,我知道某件可怕的事很快就要發生了,我拼命地掙脫捆綁。我欣喜地感覺到繩子鬆開了一點。與此同時,那個--生物--已經從我身邊走開了,並且已經把那根撥火棍從火里拿了出來。隨著報時的鐘聲隱約不斷地從遠方傳來,它舉起手臂,用燒紅的撥火棍的尖端在空中來回劃著名奇怪的圖案,並且開始了一種吟頌或祈禱,一聽到它那種令人噁心的、不諧和的語調和尖厲的高音,我的魂似乎都抽到了一塊兒。真是不可思議,如此令人難以置信的、流暢的嘟噥聲、咆哮聲、呼嘯聲和嘶嘶聲竟然是從我曾經稱其為弟弟的某種生物的喉嚨里發出來的,且不論是什麼力量在激發他的聲帶;但不管可不可思議,我就是聽到了。聽到了嗎?其實,隨著那瘋狂的、嘈雜刺耳的聲音逐漸變尖達到一個尖銳刺耳的最高音然後漸漸消失之後,我看見了它的效果。
繚繞翻滾的綠色煙霧在地下室的一個角落裡飛快地旋轉著,我沒看見煙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也說不清它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它突然就在那兒了!翻滾的煙舌很快形成了一個煙柱,迅速地變濃,旋轉得越來越快,形成了--一個形狀!
屋外的夜幕中反常地打起了閃電,隆隆的雷聲響徹城市上空,後來我了解到那是多年來最大的一場暴風雨--但我幾乎沒聽到雷聲,或是傾盆而下的雨聲。我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那個在角落裡無聲地旋轉、迅速地接合為一體的東西上面。地下室的天花板很高,差不多有11英尺,但正在形成的那個東西似乎輕而易舉地就達到了那個高度。
第三部分:
第41節:我幸運地暈了過去
我驚叫一聲,幸運地暈了過去。我的大腦又一次被我所看到的一切占據了,我在心裡探究著伯西特林把這個恐怖的東西從海底--或無論什麼地方--喚來的原因。在樓上,在我的房間裡,答案就在那兒,除非朱利安已經上去過並且把它拿走了--沃姆斯利的譯文!朱利安或伯西特林或不論是什麼東西不是已經在日記里寫了嗎:"現在有必要與我合法的形體保持聯繫,以便重新進入它"?
我的昏迷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當我第二次醒來的時候,我看見角落裡那個東西還沒有完全成形。它已經停止的旋轉,現在它的中心部分已經是不透明的了,但它的外形還是虛的,有點飄忽,就像是透過煙霧看過去的樣子。曾經是朱利安的那個生物正站在地下室的一側,抬起雙臂指向角落裡那個快要成形的東西,臉扭曲、抽搐著,充滿了可怕的期待。
"看,"它半對著我,冷酷地說。"看看我和'海底惡神'都做了什麼!看吧,人類,你的弟弟--朱利安·霍特里!"
在我的有生之年--我相信也沒有幾年了--我永遠都無法將那個情景從我的記憶中抹去!當別人沉睡的時候,我將絕望地掙扎在意識的牢籠里,不敢把眼睛閉上,因為我害怕始終在我的眼皮下游弋的那個東西。伯西特林的話音剛落,角落裡那個東西就最終成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