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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意思,”奧立佛太太心中說道:“我這是真的在跟蹤人了,就跟我小說寫的一樣。更妙的是,我的成績一定不錯,因為她到現在還一點不知情呢。”
克勞蒂亞·瑞希·何蘭的確是一副沉思的神情。“這真是個一臉精明相的女孩子,”奧立佛太太心中打量,覺得她以前的看法完全正確。“要是我想猜出一個兇手,一個很厲害的兇手,我一定選像她這樣的人。”
可惜,還沒有人被謀殺,這是說除非諾瑪懷疑自己殺了人的事完全正確。
倫敦這一區,由於近年來興建了大批新樓,真不知是禍是福。巨大的摩天大廈,看在奧立佛太太眼中的確可憎,全像火柴盒似的直衝入雲霄。
克勞蒂亞轉入了一座大樓。“現在我可要查出點原委了。”奧立佛太太一邊想一邊也跟了進去。四座電梯七上八下都在忙著。奧立佛心中叨念這下子可困難了。不過,等電梯的人很多,奧立佛太太在最後一秒鐘擠入克勞蒂亞所乘的電梯時,設法躲在了一大堆高大男人與她所跟蹤的人物之間。克勞蒂亞的目的地是四樓。她走上了一條走廊,奧立佛太太擠在兩名高大男士的身後,瞅見了她進入的房間,是靠走廊盡頭的第三個門。奧立佛太太循路來到那個門口,看見門上掛著。“約舒華·芮斯德立克有限公司”的牌子。
到了這一步,奧立佛太太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已經找到了諾瑪父親的公司與克勞蒂亞工作的所在,可是現在有幾分氣餒,按她所預計的說來,這也算不上什麼大發現。坦白說,這有用嗎?大概沒什麼幫助。
她等候了片刻,自走廊這端走到那端,想要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會進入芮斯德立克公司的房門。確有兩、三名女郎進去過,但又沒什麼特別可疑的。奧立佛太太乘電梯來到樓下,滿心冷漠地走出了這所大樓。她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她在鄰街逛了一遭,心中拿不定主意是否到聖保羅大道去看看。
“我也許可以到私語圖廊去私語一番,”奧立佛太太想:“不知道私語圖廊作個謀殺案現場成不成?”
“不行,”她打消了這念頭:“我怕太俗氣了。不成,這不太像話。”她滿腦子胡思地走向了美人魚劇場。她想,那所在極會要多得多了。
她又朝那一片新大樓的方向走了回去。之後,感到今天的早餐份量不夠,她就轉進了一家餐室。餐室內客人不少,多半是吃晚早點或午餐的。奧立佛太太四下看了看,要找個合適的座位,卻不禁驚呀得口都合不上了。在靠牆的一個桌子上坐著那個女郎諾瑪,對面坐的是個一頭垂肩栗色長鬈髮的青年,穿著紫紅色背心配一件很講究的上衣。
“大衛,”奧立佛太太抽了一口冷氣暗聲叫道:“一定是大衛。”他與那女郎諾瑪很激動地在交談。
奧立佛心中盤算了一個妙計,打定主意之後,躊躇滿志地點了一下頭,逕自穿過餐廳來到一扇寫著“女士”的門前。奧立佛太太不敢確定諾瑪會不會認出她來。往往看起來印象不深的人,到頭來不見得會讓人忘記。此刻諾瑪好像並沒有注意看什麼:可是大衛,誰能說一定呢?
“我看我自己總能想點辦法,”奧立佛太太自忖道。她在化妝間裡掛著一塊髒兮兮的鏡子前照了照,特別打量了她認為是女人外表的焦點——她的頭髮。沒人比她更在行了,因為她不知道變換過多少次髮型,而且每一次朋友都不大認得出她來。她估量了一下自己的頭部,就開始動手了。她先摘下髮夾,取下了幾大鬈假髮,包在手帕里之後塞進了手提帶里,把頭髮自中間分開,自臉部猛地往後梳過去,然後在頭後卷了一個髮髻。她又取出一副眼鏡架在鼻子上。這麼一來,看著真是一本正經的模樣!“幾乎是滿腹經綸的模樣嘛!”奧立佛太太心中無比得意地想。她用唇膏把嘴形變換一下之後又走回到餐室內,她小心謹慎地行走,因為這副眼鏡是看書用的,此刻戴起來視線有些模糊。她穿過餐室,在諾瑪與大衛後面的一個桌子坐下來,她面對大衛坐著。諾瑪雖然坐得靠近她,卻是背向她的,除非扭轉頭來,否則諾瑪是看不見她的。女服務生慢吞吞地走了過來。奧立佛太太叫了一杯咖啡和一個麵包卷,然後作出一副不引人注意的樣子。
諾瑪與大衛根本沒注意她。他倆正在激動地討論。不過一、兩分鐘奧立佛太太就跟得上他們的談論了。
“……可是這些事都是你幻想出來的,”大衛在說:“都是你的想像。這根本是完全、完全無稽的,我親愛的。”
“我不知道。我分不清。”諾瑪的聲音很離奇地缺少一種反響。
由於諾瑪背向著她,奧立佛太太聽她說話沒有聽大衛的清楚,然而那女郎的聲調聽起來卻令人很不舒服,有點不對勁,她心想,太不對勁。她記起了白羅第一次告訴她的話:
“她認為她也許殺了人。”這女郎到底怎麼了?得了幻覺症?她的心智是否真地受了損傷,或多多少少有這麼回事,以致這女孩子受了很大的震驚?
“你要是聽我說,這全是瑪麗大驚小怪搞的鬼!反正這女人根本神經病,她自以為自己有病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