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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站在原地,等他發話,左手中垂落著一綹扎花用的麻線。他注意到,她臉上有些疑惑的神色。

    “有什麼事嗎?”她說。

    白羅,全副外國人的禮節,摘下了帽子在身前一揮,躬身施了一禮。她的目光充滿神異地投射在他的鬍子上。

    “芮斯德立克太太?”

    “是的,我——”

    “希望我沒有驚擾您,夫人。”

    她嘴角露出一絲淺笑。“沒有。你是——”

    “我答應要來拜望你們的。我一位友人雅蘭·奧立佛夫人——”

    “喔,當然了。我知道你一定是白瑞先生。”

    “白羅先生,”他改正她,特別強調自己名字的第二個音節。“赫邱里·白羅,請多指教。我路過此地,冒昧來拜訪,是希望能有榮幸向羅德立克·霍斯費爾德爵士問安。”  

    “是的。諾蜜·勞瑞瑪告訴我們你或許會來的。”

    “希望不會打擾你們。”

    “呵,一點也不會。雅蘭·奧立佛上個周末到這兒來過的,她跟勞瑞瑪夫婦一起來的。她寫的書很有意思,對不對?不過,也許你對偵探故事是不會喜歡的。你本人是偵探,是不?——真的偵探?”

    “我是個如假包換的偵探。”赫邱里·白羅說。

    他注意到她擠出了一絲微笑。他就進一步地再端詳她,她的容貌屬於刻意妝扮出的那種俊朗,她的金黃頭髮梳整得很硬實。他在想:會不會她內心裡不自覺地抓不住自己,說不定在裝出一副在花園中忙碌的英國主婦身份時,表現得並不技巧。他有點不解她的家世背景到底如何。

    “您這個花園可真不錯。”他說。

    “你喜歡花園嗎?”

    “可比不上英國人這麼喜歡花園,英國人對花園真有天份。花園對我們可沒有對你們那麼重要。”  

    “你是說對法國人嗎?”

    “我不是法國人,我是比利時人。”

    “喔,可不是嗎。我記得奧立佛太太提起過你曾經在比利時警察界工作過?”“不錯。我嘛,是一隻比利時的老警犬。”他很禮貌地笑了一聲,揮著手說:“可是你們的花園,我真佩服你們英國人,五體投地!拉丁民族的人喜歡大氣派的花園,那種小型凡爾賽古堡中的花園;當然,他們也創始了菜園。菜園是不能沒有的,在英國你們也有菜園,不過你們是學法國的,也不像疼愛你們的花卉那般照顧菜園。嗯?我說的對不對?”

    “是的,我想你說的不錯。”瑪麗·芮斯德立克說:“請到房裡坐吧。你是來看我舅父。”

    “我來,正如您說的,是拜望羅德立克爵士,但是,也是向夫人您問安的。而且,經常有幸的話,也向美人致敬。”

    他又施了一躬。

    她略帶羞態地笑了一聲。“你真不要如此恭維我了。”  

    她引路穿過一道敞開的法國式落地窗,他跟在後面。

    “我在一九四四年見過你舅父。”

    “可憐的舅父,他真的老得差不多了。我怕,他的耳朵非常重聽了。”

    “我遇見他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他大概早忘了我了。那是一次有關間諜與某種科學發明研究的事,那項發明全靠了羅德立克爵士的創造才華。但願他肯見我。”

    “喔,我相信他一定很樂意的,”芮斯德立克太太說:“在今天這種日了里,他的生活也挺無聊,我得常跑倫敦——我們想在那邊找個合適的房子。”她嘆了口氣又說:“老年人,有時候是很難服侍的。”

    “我了解,”白羅說:“經常,我自己也是很難伺候的。”

    她笑了。“呵,怎麼會呢,白羅先生,你怎麼能說自己老呢?”

    “有時候,別人會這麼說我的,”白羅說,嘆了口氣。“多半是年輕的女孩子。”他頗傷感地加了一句。  

    “她們這真是很不客氣,我們女兒可能就會這麼做的。”她說。

    “喔,你有個女兒?”

    “是的。起碼也是個繼女。”

    “希望有榮幸見到她。”白羅很禮貌地說。

    “這,很抱歉,她不在家。她在倫敦,在那兒工作。”

    “年輕女孩子,這年頭都要工作。”

    “每個人都應該工作的呵,”芮斯德立克太太含含混混地說:“就是結了婚,還總是有人勸她們回到工廠或學校去工作。”

    “有沒有人勸您回去作什麼工作呢?夫人?”

    “沒有。我是在南非長大的,我隨先生才到這裡不久——這兒的一切——我還感到很陌生。”

    她四周環顧了一巡,白羅發覺她似乎對這房中缺乏一種熱忱。這屋中裝潢挺講究,卻很世俗,沒什麼個性。牆上懸掛的兩幅巨大肖像,為屋中點綴了唯一的特殊氣氛。一幅是一個薄嘴唇穿一襲灰色晚禮服的女人。對面牆上的一幅是一個大約卅來歲的男人,一股精力過剩的神情。

    “您女兒,我猜想,一定感到鄉間生活很單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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