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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您給他寫過信。”
“記不得,即令我寫過。也許是瑪麗——唉,好了,不要緊——請他進來吧。我想我最好把這事弄清楚。”
片刻之後,克勞蒂亞·瑞希·何蘭引進來一名矮小的男客,雞蛋型的頭,兩撇大鬍子,穿一雙黑漆尖頭皮鞋,一副躊躇滿志的神氣,與他太太所描述的十分吻合。
“赫邱里·白羅先生。”克勞蒂亞·瑞希·何蘭說。
她退出去之後,赫邱里·白羅走向桌前。芮斯德立克站起身來。
“芮斯德立克先生?我是赫邱里·白羅,請多指教。”
“呵,是的。我內人提起你曾去看過我們,或者該說是去看我舅舅的,請問有何貴事?”
“我是應你那封信來拜訪的。”
“什麼信?我不曾寫過信給你啊。”
白羅注視了他一眼。然後自衣袋取出一封信,展開之後,看了一眼,躬身將信遞到了他的辦公桌上。
“請您自己過目,先生。”
芮斯德立克用心看著,那是用他自己辦公室的信紙打字的,尾端有他本人用鋼筆簽的名。親愛的白羅先生:
非常高興如果閣下能按上列地址儘早便中來與本人一晤。自內人所述以及我在倫敦各處詢問所知,閣下一旦應允接辦一項需要謹慎守密的工作,是最可信任的人。安德魯·芮斯德立克拜上
他冷峻地說:“你是什麼時候收到此信的?”
“今天早上。我手頭正好沒什麼要事,我就趕了來了。”
“這事體太怪了,白羅先生。這封信並不是我寫的。”
“不是你寫的?”
“不是。我的簽名很不一樣——請你自己看。”
他伸手像是要找一些自己的筆跡,不自覺地就翻開自己剛剛簽了字的支票簿,給白羅看。“你看是不?信上的簽字一點也不像我本人的啊。”
“這真是很奇怪,”白羅說:“確實太奇怪了。那麼信又會是誰寫的呢?”
“這也正是我自己心中的疑問。”
“會不會是——抱歉——您夫人寫的呢?”
“不,不會。瑪麗怎麼會做這種事。她又為什麼要簽我的名字呢?不,不會,要是為我安排你的造訪,她也該會告訴我的呀。”
“那麼你是一點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人寄這封信給我?”
“一點也不知道。”
“那麼,芮斯德立克先生你也不曉得,這封信中所說的你要聘請我,到底是為了何事嗎?”
“我怎麼會曉得呢?”
“對不起,”白羅說:“這封信你沒有完全看完。你可以在第一頁簽字後面的最後一行上,看見幾個‘請翻下頁’的小字。”
芮斯德立克將信翻了一頁。第二頁信紙的上方又打著:
我要與您磋商的是有關小女諾瑪的事宜。
芮斯德立克的神情改變了,他的臉色陰晦了下來。
“喂,是這麼回事!可是誰又會知道——誰會管起這樁事來了呢?誰會知道的呢?”
“會不會是有人在促使你找我商洽呢?一位好心的朋友?你一點也想不出信是誰寫的嗎?”
“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你的女兒們沒有麻煩嗎——那個叫諾瑪的女兒?”
芮斯德立克遲緩地說:“我有個女兒叫諾瑪。我的獨生女。”他說最後這句話時,語調也有了些改變。
“她目前有麻煩嗎?某方面的困擾?”
“我不很清楚。”語氣頗有些躊躇。
白羅傾過身去說:
“我看你說的並不確實,芮斯德立克先生。我認為你的女兒的確有些麻煩或困擾。”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有人跟你談起過這種事嗎?”
“我完全是自你的語氣中推測的,先生。許多人,”赫邱里·白羅說:“在今天都有些女兒方面的困擾。他們年輕、聰慧的女兒經常會惹上各樣的麻煩與困擾。很可能,你這裡也遭遇到了。”
芮斯德立克沉默了好一會兒,手指頭在桌子上彈著。
“是的,諾瑪很令我煩心,”他終於開了口:“她是個很難應付的女孩子。神經質,近乎歇斯底里。我——可惜——我並不很了解她。”
“無疑的,她的麻煩一定是因為男朋友引起的了?”
“可以這麼說,是的,不過這並不全是她令我擔心的所在——”他向白羅打量了一番。“我可以把你當作一個謹慎而可信賴的人嗎?”
“如果我不是的話,我在這行業中也就沒什麼好混的了。”
“我可以告訴你,這個案子的本質,是要找回我的女兒。”
“啊?”
“她上個周末如往常一樣回到我們鄉間的家中。她星期天晚上顯然說是回到她與另外兩個女孩子同住的公寓中去的,可是我現在知道她並沒有回到那兒。她一定是跑到——別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