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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掛上聽筒,一屁股陷在一隻大椅子上。
“老天,累死了,怎麼樣,還可以吧?”
“不錯。”白羅說。
“我覺得我最好還是把重心放在那個老頭子身上。然後,你就可以去他們家好好看看,我看這正中你的下懷。女人對科學的事總是不甚了了的,你自己去的時候,再想出點更切題的事,好了,你現在要不要聽聽她跟我講了些什麼?”
“我知道,有些是非、閒話在裡頭。關於芮斯德立克太太的健康問題。”
“對了,好象她有什麼疑難的怪症——胃方面的吧——醫生一直查不出來。他們送她去醫院看過,很快就好了,也沒查出病因到底是什麼。她回家之後,毛病又發了,大夫還是查不出所以,之後,有人開始傳開了。一個很沒職業道德的護士先透露的,然後她姐姐又告訴了鄰居,鄰居上班時又傳給別人,真是太莫名其妙。慢慢就有人說她丈夫一定是想毒死她。這種謠言本來是人們最愛散播的,可是拿這樁事來說,實在沒甚麼道理。我跟諾蜜有點懷疑在他們家居住幫忙的那個女孩子,她算是照顧並陪伴那個老頭子的秘書——按理,她也沒什麼要用除草劑來毒芮斯德立克太太呀。”
“我卻聽你說了幾個理由。”
“這,通常總會有些可能的……”
“蓄意謀殺……”白羅沉思著說:“……然而尚未付諸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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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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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立佛太太將車開進了波洛登公寓的天井內。停車坪已經停滿了六部車子。奧立佛太太正在躊躇,有一輛車倒了出來開走了。她立即很熟練地將車停進了空位。
她下了車,砰然一聲將車門關上,站定仰頭朝天空望了一眼。這排建築是新近建造的,利用的是上次大戰中被炸毀的一處煤礦留下的空地。奧立佛太太推測:這地區可能本來是大西路整個一段大街,先想讓人忘掉“雲雀羽毛刀片”的栗人傳說,然後決定你建造公寓樓房的地點。這排公寓看起來功能很高,但不論是誰設計的,顯然全不把外表美觀放在眼裡。
這正是忙亂的時刻。下班之後,天井中出出進進的人與車輛很多。
奧立佛太太低頭看了看手腕,差十分七點。恰是時候,她自己這樣盤算。這是上班的女孩子該回來的時候;或是重新打份一番,換上奇形怪狀的緊身褲或是自己認為時髦的衣裝出去玩;要不,好好在家裡休息休息或清洗內衣、長襪。反正,這是個很合理的時刻去碰碰運氣。這排公寓,東、西兩邊完全一樣,中間都有一扇自動推開的大門。奧立佛太太選了左邊,但立刻發現自己的錯誤,這邊的門牌是一○○至二○○。她又掉頭到了另一端。
六十七號在六樓。奧立佛太太摁了電梯的電鈕。電梯門令人生厭地吭啷一聲像只打哈欠的嘴般張開了,奧立佛太太趕忙鑽進了這個哈欠連天的洞窟。她從來就害怕新式的電梯。
吭啷一聲,電梯門又關了。猛地上升,幾乎立刻又停了下來。(這也夠嚇人的!)奧立佛太太像只受驚的兔子倉皇逃了出來。
她往牆上看了看,然後順著右手走廊走過。她來到一扇門前,門中央鑲嵌著金屬制的號碼六十七號。就在她停下腳步的時候,門上的七字,正好掉下來砸在她的腳上。
“這地方大概不歡迎我,”奧立佛太太自言自語地說,忍住痛後退了一步,小心翼翼地把號碼撿起來,又釘回到門上的原處。
她摁了門鈴。說不定人都出去了。
然而,門卻幾乎立即開了,一名高大、英挺的女郎在門口站著,她身穿一件剪裁考究的上裝,一襲很短的裙子,白色絲襯衫,腳下穿得也很講究。她的黑髮梳理得很齊整,臉上的化妝很好卻不甚顯露痕跡,不知怎的,反令奧立佛太太有些心慌。
“呃,”奧立佛太太鼓足了勇氣要表現最適度的應對。“請問,芮斯德立克小姐在嗎?”
“不在,抱歉,她出去了。我可以替她留個話嗎?”
奧立佛太太又“喔”了一聲。她要先耍個花招。她取出一隻包得並不妥善的牛皮紙包。“我答應送她一本書,”她解釋說:“是我寫的,她沒看過。希望我沒帶錯了。她不會很快就回來的吧?”
“這我就不敢說了,我不知道她今晚有沒有什麼事。”
“喔。你是瑞希·何蘭小姐嗎?”
那女郎流露了一絲驚異的神色。
“是的,我是。”
“我見過你令尊,”奧立佛太太說:“我是奧立佛太太。我是寫書的。”她加上這一句時,又是以往表明身份時那一成不變的歉然表情。
“請進來坐坐?”
奧立佛太太欣然接受,克勞蒂亞·瑞希·何蘭帶她進了客廳。這排公寓的房間都是一式的牆上嵌著人造粗木的薄板。房客可以隨自己喜愛掛些現代畫或任何的裝飾。房內有固定的碗櫃、書架等等簡單家具,一張長靠背沙發和一張可以摺合的桌子。另外,房客可以自己添些小擺設。房中也多少可以看出居住人的一些個人口味;牆上貼著一張巨型小丑海報,另一邊牆上貼著一張鋼版印刷的羊齒樹枝上有隻猴子在晃蕩的畫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