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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的意思是設法讓她回來?”
“這個嘛,也倒不盡然。我們是會找到她的,不過她似乎是在和我們討價還價。如果我們把涉嫌人員抓起來,她就回來。她顯然掌握一些菲埃瑞和黑手黨插手的情況,可以設想,到那時候她就會告訴我們的。可是如果我們現在就把涉嫌人員抓起來,我們可能失去有極大偵察價值的情報,而從她那裡換取一些我們所不知道,但很可能沒有多少價值的東西。如果是這樣,我們就會喪失獲取菲埃瑞犯罪事實的良機。這是問題之所在。”巴特洛普把目光投向外面的院子。
“那你準備怎麼辦?”
巴特洛普中斷自己的思考,大聲說道:“我也不知道,要考慮考慮。”
“如果她打電話來,我該怎麼辦?”
“我覺得她是不會打電話的。她很精明,知道我們會搞電話跟蹤。這是又一件令人擔心的事。她含沙射影地提到‘有關當局’顯然她是懷疑在我們一方有些情況超出了你告訴她的範圍。她也許已經形成了自己的看法,認為有一個大陰謀。”
巴林頓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她這是錯不了的。”
巴特洛普瞪了他一眼,起身就走。在關上門之前,他回過頭說道:“如果她真打電話來,那就想辦法讓她說,想辦法多了解一些情況。讓她回來,那樣我們就能把事情弄清楚。”
巴林頓朝那扇已然關上的門望去,似乎那門上留下了巴特洛普的影子。他巴不得薩拉·詹森躲著別露面,哪怕能讓巴特洛普難受也行。
他鬱鬱不樂地望著院子裡,那裡綠色植物的冷色調並沒有給他帶來安慰。唯一使他感到寬慰的是,巴特洛普的境況比他的更糟糕。
那天上午,他把所有情況都向財政大臣做了匯報。財政大臣向首相匯報,首相把情況向外交大臣和內務大臣進行通報,再由他們向各自的常務大臣和內閣大臣通報。於是就開始了一系列的電話聯繫和緊張的面對面接觸,並定於當晚6時在內閣會議室召集會議,屆時銀行總監、C、巴特洛普和總檢察長將與除首相外的所有上述人員一起開會。在會上指控、辯護和解釋會像皮球似地被踢來踢去。他認為自己沒有必要到會,他不直接介入畢竟是一種謹慎做法。會上的火力肯定很猛,讓C和巴特洛普去承受吧。
巴特洛普坐在越野車后座上,由芒羅開車送他回家。他猛地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帶,看著車窗外擁擠的車流。他感到悶熱,渾身不舒服,覺得那條領帶就像一根絞索。
最使他討厭的是,他自己無法實行控制。卡塔尼亞的事開始苗頭還挺好,現在已超越了他的控制。先是兩起謀殺,後來是薩拉·詹森失蹤,接著又是剛剛開完的那個該死的委員會會議。
那會開了一小時。他看見坐在他面前的人臉上都露出得意的神情。他處境困難,兩起謀殺外國人的案件;一起極具政治敏感色彩的大規模國際欺詐活動;此外他一直擔心有些消息會泄漏到報界。薩拉·詹森所透露的最新情況通過他傳達之後,引起了那些人極大的震驚,但他們很快又被她的聯繫手段所激怒。
“人躲起來,送磁帶來,暗中對我們發號施令。她這是在嘲笑我們無能啊。”內務大臣氣急敗壞地說。巴特洛普聽了很高興,因為在這樣沉悶的會上,這是唯一有趣的發言。
不過事情還沒有到無可挽回的地步。他可以繼續進行調查,但他們告誡他,從現在起要按常規辦事,不要進行不必要的冒險,還要他確保不向報界走漏任何風聲。他們還敦促他儘快找到薩拉·詹森。
與此同時,儘管特別行動處已受命尋找兇手,可是至今仍毫無頭緒。他們只說兩起謀殺是兩個人幹的,而且兩個都是職業殺手。
在兩起謀殺的調查中,沒有發現兇器,沒有發現指紋,也沒有發現兇手留下的任何蛛絲馬跡。只有兩個死人,其中一個被割斷了頸動脈,另一個右太陽穴中了粒子彈。子彈被取出後送法醫檢驗,鑑定結果是,是魯格·馬克—Ⅱ型手槍子彈,而這種槍在迄今為止的犯罪記錄中還未曾有過。每一種手槍都會在所射出的子彈上留下微小的痕跡。這在世界範圍內都有記載,可以像指紋一樣對號入座。可是卻沒有關於這種武器的記載。
沒有目擊證人。沒有人發現任何異常或可疑情況。謀殺幹得非常漂亮。
巴特洛普覺得車子一顛的時候,車已停在了他的家門口。芒羅迅速下車,走過來替他把車門打開。巴特洛普下車後,向芒羅道了聲“晚安”,徑直走進自己的寓所。他來到書房,倒了些威士忌,然後向杯子裡加了些水。他的管家馬貝爾每天早上都要把裝水的罐子加滿。他打開一扇櫥門,從胡亂擺放的四排雷射唱盤中挑選了一張萊斯特·揚的唱盤。他在桌子前面坐下,爵士樂曲聲頓時在書房裡環繞蕩漾。
歌手和薩克斯管發出的具有強烈節奏感的歌聲和樂曲聲占據了他的感官,暫時驅散了他心頭的煩惱。他把杯中酒喝乾後,又倒上一杯,放在手裡搖晃,耳朵聽著那樂曲,眼睛朝窗外望去。
漸漸地,各種各樣的思緒又溜回他的腦海。那些煩惱和擔心重又縈繞在他的心頭。他知道它們是什麼,可是占主要地位的卻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感受:神秘莫測。僱傭殺手行蹤詭秘,他可以理解,可是薩拉·詹森突然失蹤的能力和想法卻使他感到困惑。她是個新手,可是她的所作所為卻很老練。他意識到,她的表現從一開始就鎮定自若,很有心機。現在她匿影藏形,不是出於無名的恐懼,就是出了令人擔憂的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