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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這事就拜託你啦。不過可憐的曾德該怎麼辦。現在大家都以為他在從事什麼勾當。”
巴林頓笑了,“我告訴過你,他有這種可能性。並不在於我們能拿出什麼證據,也不是我特別願意如此。不過無論如何,他這個人的分量過重了些,對經濟政策的斷言也過多了些。問題在於,大家都認為他具有某種神靈。他們都聽他的話,他只要尊口一開,就能引起市場波動。”巴林頓搖了搖頭。“這不行。曾德名氣過大了,錢也掙得過多,損害了我們的利益,如果他受到一點冷遇,我不會很不安的。”巴林頓站起來,“不管怎麼說,多謝你在這件事情上給予的通力幫助。”
米勒揮揮手表示不必客氣:“我們大家都受到波及了,不是嗎?我們必須採取點行動。”
“的確如此,我離開之前只需打一個簡短的電話。這些線路都是保密的,是吧?”巴林頓用頭示意著會議桌上的那些電話。
“當然,”米勒有幾分不悅地說,“請吧。隨便打。”他收抬起文件,轉身離去,“我這就告辭啦,行長。”
兩個人握了握手。巴林頓目送他沿螺旋樓梯從眼前消失,返回他在11樓的辦公室。他獨自一人留在會議室里,給遠在倫敦的詹姆斯·巴特洛普撥通了電話。
“都辦妥了,一切都在啟動。我希望能一箭雙鵰。我們今天下午就對市場採取行動。”
“太妙啦,希望你那位姑娘把眼睛擦得雪亮的。”
賈恩卡洛·卡塔尼亞看見義大利財長同他的法國同行一道去赴午餐。他揮手與他們告別後,鑽進了自己的專車,猶如困獸般弓著腰坐在後排座位上。
5分鐘後,他的專車停靠在他下榻的那座其貌不揚的飯店大樓外面。卡塔尼亞跨出車子,大步穿過入口,滿懷著職業所賦予他的全部信心。對於那個快步上前替他開門的門衛來說,他就像世上最無憂無慮的人。
卡塔尼亞昂首闊步走過飯店的大理石門廳,四下尋找公用電話亭。聽了米勒的一番話,他對自己房間的電話就不放心了。他看見一排20個公用電話亭,心想每一部電話都被竊聽是不可能的。無論如何,他得碰碰運氣。菲埃瑞正在等待,他那粗短的手指正企盼般地守候在電話機上,等著他的電話。他要力求通話簡短,像以往那樣隱名埋姓,時間長到足以傳遞必要的信息並且足以讓菲埃瑞相信一切都正常就行了。他鑽進一個公用電話亭,輕輕敲擊了菲埃瑞的私人電話號碼。
菲埃瑞獨自坐在那間冷冰冰的辦公室里。他坐立不安,懸掛在鑲板牆壁上俯視著他的那幅偷竊來的馬蒂斯的油畫今天也無法帶給他任何寬慰。電話鈴剛響,他就迫不及待地抓起了聽筒。他認真地聽著,偶爾嗯一兩聲。他說話時的口氣比往常更加生硬,不過聽起來他是挺滿意的。
“回來以後你要給我一份完整的報告,啊?”這是指令,而非要求。
卡塔尼亞表示同意,然後掛斷了電話。菲埃瑞根本不會收到什麼完整的報告。他壓根兒就不會讓那個謠言傳到菲埃瑞的耳朵里。沒有關係,看來那個關於曾德的謠言不會直接觸及到他。謝天謝地,他從未見過曾德。只有這一回他是問心無愧的。不過,當他端坐在閃閃發亮的會議桌旁時,他確實想到過搬出曾德也許只是在轉移視聽,是一個經過編碼的警告。好吧,儘管他做不了多少事,就把它當成這麼回事吧。他不能就此罷休。他不能面帶微笑地說:“對不起,我想我不會再幹下去了”,然後體面地引退。無論哪一方面都不會容忍他這樣做的。至於提出安全方面有危險,只要稍有暗示說行動已受到危及,他就將自食其果。因為他就是那個薄弱環節,就是安全方面的危險。他只能硬著頭皮幹下去,假裝一切都是正常的。這是他的最佳機會。如果他有辦法,就要想出某種計謀,通過智斗而戰勝他們所有人。這並不是辦不到的事情。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要簡短地再打一個匿名電話。
3分鐘後,他回到自己的房間,與妻子通了話。他說話時充滿著愛意,儘量表現出無憂無慮的樣子,似乎一切都很正常。他說他馬上就要踏上歸程,晚飯時就能見到她。他坐到床上,面帶微笑地望著對面鏡子裡自己的形象。就讓赫·米勒用竊聽器去偷聽好了。
菲埃瑞用粗短的手指掛上電話,凝視著牆上那幅馬蒂斯的油畫以尋找靈感。聽起來卡塔尼亞顯得很正常。會議畢竟沒有帶來多大危險,召集會議的目的僅僅是為了幫助英國經濟擺脫不景氣狀態。可是採取那些保密措施為什麼。這很蹊蹺。7國集團會議通常要提前向媒體宣布。部長們和央行行長們在忙於處理世界財經問題的同時,通常很喜歡在環球飛行中被人拍照。但是這次會議事先未對外宣布,因此他敢打賭,會後也不會發表任何公報。
菲埃瑞對是否應持懷疑態度還舉棋不定。一次7國集團會議已經秘密舉行,但除了保密之外,會議的結果表明它不過是一次相當平常的會議。沒有任何理由懷疑有人掌握了卡塔尼亞的底細。不過可能性總是存在的:一句話說走了嘴,一次偶然的過失,抑或甚至是徹底的背叛,儘管它令人不可思議。
他感到心情不舒暢。即便經過邏輯分析,他還是不能消除內心的疑慮。他提醒自己,保持警惕是正確的。要是卡塔尼亞被查獲,他可吃不消。那將會給他的組織以及他本人帶來無法修復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