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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他將那幾頁簡歷放回信封,同時對她的芳容感到好奇。在他封上信封並鎖進保險箱之前,最後一條細節躍入他的眼帘。他注意到,近親一欄只列有她的姑媽和弟弟。他覺得這倒很蹊蹺。她只有27歲。雙親肯定不會已經去世了吧?沒準出現了婚變?不是好兆頭。他按下蜂鳴器傳喚他的秘書,叫她轉告卡特聽電話。

    5分鐘過後,兩個人通上了話。卡特解釋說,並沒有什麼婚變。薩拉的父母在紐奧良的一次車禍中喪生,其時她才8歲。“那件事一定給她留下了創傷什麼的。”巴林頓說道。

    卡特沉默了片刻,一連串的回憶和未及提出的問題襲上了心頭。他對自己說,都是些猜測而已,隨即打消了那些念頭。他只說了一句:“我想她已經以其特有的方式與這件事達成了妥協。”巴林頓對此感到滿意,掛斷了電話。就他而言,薩拉·詹森從書面材料來看依然是最合適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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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薩拉·詹森輕輕地罵了一聲。為什麼每當她想提早離開,行情就會突然變得極度火爆?她盯著行情顯示器上一排排數字,它們在她的凝視下似乎閃爍得更加起勁。她又罵了一聲,猛地切斷電源,隨著一聲呼哧和一道銀光,屏幕暗了下去。她收拾手袋時,戴維·里德不無驚奇地望著她。  

    “你現在還不能走,薩拉。才兩點鐘。行情不穩,市場還沒有沉寂下來。”他裝出一副很惱火的樣子。這是一出兩人常演的雙簧。他很喜歡她這種使他產生共鳴的反叛行為,她則欣賞他的積極配合。

    “我可以走了。”她反駁道,“眼下的市場令我情緒不振,而每當我的情緒不振時就要虧錢。這你是知道的。”她無可奈何地聳著肩膀,“所以我不得不離開。”她臉上那不動聲色的表情眼看就要露餡了,便趕緊轉過身子,“要是有人找我,告訴他們我明天會回電的。”

    戴維朝後仰坐著,被她的邏輯所擊敗。“不要忘了,”他衝著她離去的背影大叫起來,“你明天要同卡特共進午餐。”根據以往經驗,他知道她的“情緒不振”——這是她的說法——可能會延續好幾天。

    國王路上的韋特羅斯超級市場裡都是帶著嬰兒的母親、退休的老人以及衣冠不整的藝術家。薩拉一直認為這些藝術家是存心穿得使人感到壓抑。她平常是碰不到這樣一些顧客的,因為她像大多數工薪族那樣,上班時間是上午9點至下午5點——或者對她來說是上午7點至下午5點。她覺得自己倒是更喜歡2點30分的這群五花八門的人。6點鐘之後去購物,往往就要冒著被那幫情緒亢奮、穿著一本正經、剛剛從辦公桌前解放的人群撞倒的危險,因為他們把內心的厭煩情緒發泄到了手推車的車輪上。  

    她在鮮肉櫃檯逗留了一會兒,把塑膠袋包裝的牛肉反過來調過去——細看,看著裡面流動的血水。她挑出一塊她所能找到的最嫩的——深紅色帶血的裡脊肉。接著,她挑了一些供烤炙的土豆、供烘焙的西紅柿、幾簇發芽的花椰菜,以及一把綠中帶紅的葛苣。

    她推著手推車來到乳品部,往車上放了一些稀奶油、一些高脂厚奶油以及半打自由放養場的雞蛋。結束了超市採購之後,她拎著大包小包來到離國王路不遠的切爾西農貿市場。

    她從一家名叫尼爾斯場的健康食品商店買了一小包香子蘭豆,接著順道走進一家外賣酒店,弓身跨進低矮的店門。這家口碑很好的外賣酒店的店面不大,可是品種很多,裡面的幾個售貨員即使不算樣樣都懂,但態度都十分友好。她從容不迫地挑選出了三瓶紅葡萄酒和兩瓶香檳酒。然後她就騎上車回家。

    薩拉走進家門時,亞歷克斯和埃迪正盤著腿坐在起居室地板上,專心致志地查看一張皺巴巴的大地圖。他倆全神貫注,有好一陣沒有察覺到她的歸來。薩拉默默地望著他們。她的寶貝弟弟亞歷克斯已經25歲了,勇敢而善良。在她眼裡,他始終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聰明伶俐,但毫不憤世嫉俗。他天生就是高高興興的。父母雙亡時,他才6歲,受到的衝擊遠比她要小。他感到悲傷,他懷念他們,他感到孤獨和恐懼:他的感受只限於人類情感的正常範圍之內。況且他有大姐姐和住在英國的姑媽照料他。從她們那裡,他汲取了安慰,沒過幾年就成為一個快樂的、正常的孩子。他把精力投向戶外活動,尤其對登山運動情有獨鍾。像薩拉一樣,他也上了劍橋大學,但他大部分時間都花在登山上,畢業時成績平平。他並不在乎。只要有時間和金錢用於登山,他就心滿意足。他有的是時間,而薩拉有的是金錢。亞歷克斯一年之中有9個月到四處去登山,餘下的時間就住在薩拉的寓所里。這種生活方式對於他來說是稱心如意的,而薩拉則陶醉在他的幸福之中。就在一年之前,他攀登阿爾卑斯山的時候遇上了29歲的奧地利人埃迪。他倆在山上結成一隊,又一起回到薩拉的寓所。在埃迪與薩拉之間慢慢萌發了一種友情。4個月之後,他們就成了戀人。

    跟亞歷克斯一樣,埃迪又高又瘦,長著攀懸崖登絕壁的人所特有的強健而不凸突的肌肉。埃迪正在替奧地利電視台拍攝紀錄片。他利用拍攝空隙從事登山運動。象薩拉喜歡的大多數男人一樣,他的皮膚是淺黑色的。但他與他們大多數人所不同的是,他的性格善良而溫和。他有強烈的、幾近尖刻的幽默感,不過這更多的是智力和民族的產物而非出於惡意,因為他幾乎沒有任何猜忌心,也從不與人產生不和。薩拉走上前吻了吻他,心裡想到他倆關係中的唯一缺憾就在於,他到處爬山旅行,因而彼此很難得見上一面,並且分別總像是一場噩夢,她終日思念他,時時為他登山中的安全擔驚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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