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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斯勒從椅子上轉過身,眼睛死死地盯住阿諾特。阿諾特的手在空中一揮。
“別擔心,我是嚴守規矩的。我沒有任何異常表現。可是我已經受夠了。我覺睡不著,飯吃不下……真想回美國一走了之。”
“別他媽犯傻了,”凱斯勒吼起來,“他們要的就是這個。”他瞪著阿諾特說,“你要好好呆在銀行里,表現得像個勤勤懇懇的工作人員,好好干,不要讓卡拉出格。好生享用你那筆錢。如果過了兩年還不能抹去這段記憶,想回美國,那時候再走也不遲。眼下你要沉得住氣。看在上帝的分上,不要怨天尤人。”
凱斯勒站起來,坐到辦公桌的邊沿上,面對著阿諾特。他的語氣緩和下來,但嘴角緊繃著,說得振振有辭。
“你還想怎麼樣?自從被薩拉·詹森發現的那一大起,這一切就是不可避免的了。這一切之所以很必要,也完全是因為她。卡塔尼亞看到了這一點。我同意他的做法。現在畏縮不前已為時過晚。你得了多少,馬修?3千萬。高風險高回報嘛。這是銀行家的格言。別這麼瞪著我,好像我是個魔鬼似的。我已經55歲了,是金融城最有信譽的銀行行長之一。我現在是想要的都有了。你以為我會讓它付之東流嗎?讓薩拉·詹森、斯卡皮瑞托或者松本把它給毀了?”他朝阿諾特面前靠了靠,“我們這是不得已而為之,必須把他們幹掉。卡塔尼亞動了手,我們是坐享其成。如果他沒有動手,我也會毫不遲疑地動手的。”
阿諾特驚恐不安地看著他,一時之下張口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轉過身坐到凱斯勒辦公桌旁邊的一張椅子上。
“可是薩拉·詹森並沒有死,對吧?她還可能把這一切都抖落出來。那我們就會背上謀殺的罪名。”
凱斯勒哼了一聲:“詹森是不會說的。細節我就不跟你說了,她跟卡塔尼亞有一筆交易。”
阿諾特茫然看著凱斯勒。凱斯勒笑著說:“你相信我的話不會錯的。詹森不構成什麼問題了。她也許到什麼地方躲了起來,或者是變得神經衰弱,也許我們再不會聽到有關她的消息了。”
凱斯勒看了看表:“你現在可以走了,信使一會兒就到。”
阿諾特站起身。
“哦,馬修,看在上帝的分上,不要那麼萎靡不振的。現在全看我們的了。如果你冷靜些,就不會再節外生枝。”
阿諾特點點頭,隨即告辭出門。他上了那輛紅色梅塞德斯,接著就把車開走了。
他沒有看見30碼開外的花園中一棵大杜鵑花下蹲著的那個女人。
凱斯勒把一疊疊鈔票捆好後放進塑膠袋裡,隨後關上書房的門,雙腳踩在木地板上,踢踢踏踏地沿長長的過道向前走去。他經過一面鏡子的時候,有意識地停下來看看自己的尊容。就在這時,他身後的地板咯吱響了一聲。他臉上的笑容猛地僵住了。
他驚恐萬狀地轉過身。過道上站著一個女人,頭髮金黃,皮膚白皙,緊身的T恤衫裹著一副強壯的身軀。她的頭上戴著棒球帽,使她身上平添了幾分恐怖。要不是她臉上的殺氣,她還是挺漂亮的。她的嘴角掛著嘲諷和鄙棄,眼睛裡的目光非常冷酷。她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無動於衷,只對他感興趣。她看著他,死死地盯著他,像一個瞄準著他的武器。然而最冷漠的還是她那副嘴唇和上面掛著的冷冷的笑。他看不透那是什麼樣的笑。它看起來帶著幾分仇恨,此外還帶著幾分同情。他以前很少有恐懼的感覺,可是現在卻嘗到了它的滋味。他感到毛骨悚然。他像以往一樣,採取了以攻為守的辦法。
“你是什麼人?怎麼進來的?”他厲聲問道。他的聲音在過道里迴響。克里斯蒂娜臉上依然是那副笑。
“哦,剛才從前門溜進來的。是你沒有關。難得你想得這麼周到。”她的嗓門不高,聲音里充滿了鄙棄。她的敵意依然十分明顯。
凱斯勒沒有吱聲,他越發感到心裡發毛。平素那股傲慢勁兒此刻已蕩然無存,他的身上開始冒汗。他那件金融城人穿的粉紅色襯衣上出現了汗跡。這個女人是來者不善。他看了看表。卡塔尼亞派的信使馬上就要到了。不能讓任何人看見他和那個信使在一起。不可思議的是,他開始驚惶失措了。他自己也感到荒唐,於是他再度發起脾氣來。他憑什麼要害怕呢?他朝前,朝那個女人的方向跨了一步。
克里斯蒂娜把臉一沉,厲聲說道:“老實站著別動。我還沒有說完呢。”她的聲音裡帶著威嚴。他停下腳步,一時之下茫然不知所措。
“你們那份小小的合同,你的,還有卡塔尼亞的,還沒有執行完呢,是吧?”凱斯勒腦袋微微偏向一側,雙眼圓睜。他似乎認出了她。“你是信使?”
克里斯蒂娜哈哈笑起來,“信使?”她想這大概是卡塔尼亞開的一個小小的玩笑,“信使,送信的人……是啊,如果你這麼認為的話。”
凱斯勒聳起的肩膀鬆弛下來,“你幹嗎不說明呢?聽著,錢我已經準備好了。”他舉起塑膠袋,“拿去吧。”他開始恢復常態,語氣中又帶上了明顯的傲氣。
“哦,我會拿的。不過我有句話要先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