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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6點20分,丹特·斯卡皮瑞托坐在辦公室里,同馬修·阿諾特和西蒙·威爾遜議論著他們剛剛面試過的一名備選人,一位29歲的美國人,阿諾特的摯友——他倆曾一起上過布朗大學。
“呃,我覺得他相當不錯。”阿諾特看了斯卡皮瑞托一眼,又把目光轉向別處,“他是一名出色的交易員,而且很適應這裡。”在之後的沉默中,他有點尷尬地停了片刻,又用不夠堅定的口氣補充道:“唔,反正我投他的贊成票。”
斯卡皮瑞托深深抽了一口雪茄,轉身面對著阿諾特。
“那傢伙是個白痴,你有的時候真他媽缺乏眼力。”
阿諾特的臉頓時漲得通紅。西蒙·威爾遜兩眼盯著自己的鞋子。阿諾特點燃了一支香菸,用食指與大拇指捏著,朝斯卡皮瑞托的方向指了指,“那麼你想用誰呢?”
斯卡皮瑞托重重地吐出一口煙,“這正是我要同你商量的事情,如果你能冷靜一會兒的話。”
有位秘書出現在門口,打斷了阿諾特的回答。
“薩拉·詹森已在接待處,是不是要帶她上來?”
“是的,請她上來。不過先帶她到我的交易台。告訴她在那裡稍等幾分鐘。我準備好了就會出來接她的。”
秘書轉身下樓回到接待處。幾分鐘後,她帶著薩拉走上來,把她安置在斯卡皮瑞托的交易台,離他的辦公室大約有15英尺。
薩拉側著身子倚靠在交易台旁,面前攤著一份《旗幟晚報》,看樣子是在讀報,其實她是想聽清斯卡皮瑞托辦公室里的對話。只有微弱的談話聲隱約傳出來。於是她只好作罷,集中精力看起了報紙。想通過觀察三個人的表情舉止來尋找線索是毫無意義的,因為辦公室的玻璃牆和玻璃門都掛著百葉簾,從外朝里看只能看到殘缺不全的人影。
從辦公室里朝外看則要清楚許多。斯卡皮瑞托坐在裡面與同事們交談時,就在透過百葉簾觀察薩拉。他的耳朵在聽他們說話,眼睛卻盯著她。阿諾特懶散地靠在椅子上,將手高高舉過頭頂伸了個懶腰,有意裝出滿不在乎的樣子。他又點上一支萬寶路香菸。
“我們不能明天再說嗎?”
“我現在就希望聽到你的意見。”斯卡皮瑞托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還在注視薩拉。
“為什麼?我們有的是時間。還有一名備選人要面試,沒必要現在做決定嘛。”
斯卡皮瑞托仍然注視著薩拉。他非常冷靜地回答道:“因為我建議給她一份工作。”
“啊呀,真見鬼,丹特。你知道她會是個什麼樣子。她是個傲慢的騷貨,會一會兒晃進來,一會兒又晃出去,只用社交約會的間隙干點工作,會干擾我們工作的。”
斯卡皮瑞托將視線從薩拉身上撤回,轉而直視阿諾特。
“你去年替我們賺了多少錢?”
阿諾特臉色顯得難堪,“你為什麼不看看今年?我的盈利增加了一兩百萬,這你是清楚的。”
“可是你去年虧了一兩百萬。順便說一句,去年薩拉·詹森為芬利斯銀行賺了600萬。我們誰不知道她的名氣。她可能會像你所說的那樣一會兒晃進來,一會兒又晃出去,但是她幹上一個小時要比你他媽干一個星期賺的還多。”斯卡皮瑞托衝著阿諾特笑了笑,“所以你聽聽我的決定。麥克弗森兩周前已離職,我們需要補一個人。我們可能會花上幾個月時間在金融城四處搜羅人才,卻找不到一個像她這樣好的人……”
還不如說像她這樣好看的人呢,阿諾特憤憤不平地想。
“那麼現在就勞駕你出去把她請進來。然後你們倆都離開。”
阿諾特沉著臉走了出去,身後跟著一聲不吭的西蒙·威爾遜。阿諾特對薩拉很不自然地笑了笑。
“他讓你進去。”他朝辦公室方向歪了歪腦袋,從自己的座椅上一把抓起上衣,走了出去。威爾遜說了聲“你好”,“再見”,面帶微笑跟在阿諾特後面緩步離開了。
斯卡皮瑞托口叼雪茄坐在那裡。薩拉走進辦公室時,他目不轉睛地望著她,然後打手勢示意她坐下。面對他這種熾烈的凝視,她感到不大自在。他的嘴巴微微一皺,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薩拉回視他時,目光中帶著些許藐視,但這似乎反倒加重了那點笑意。她想伸手從手袋裡掏一支香菸,以避開他的眼光同時掩飾住自己的眼神,又擔心這樣一來反而過多地暴露了自己,於是只好一直看著他。他倆就這樣坐著,默默無語,相互對視著,誰都不願意先開口,或者先將眼光移開。最後,他朝前欠了欠身子,忽然間那股熾烈已煙消雲散。他說話時仿佛換上了一種截然不同的偽裝:未來的老闆,打著官腔,孤高冷淡,一本正經。
“好吧,薩拉,我們一致認為你對這個小組將是一個有益的補充。”薩拉回想起阿諾特臉上那種不懷好意的表情,差一點笑出來。
“歡迎你加盟洲際銀行。”
看樣子他想當然地以為她會表示接受。他停頓下來,以為她臉上會露出同意的表情,接著又自個兒繼續講下去。
“我希望你儘快到交易廳上班,什麼時候可以開始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