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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推理,不管用。”
“你放心,管用。我和顏炳飛初中起就是同學,對他倔犟個性非常了解。我的判斷有足夠的依據,肯定符合事實。我相信顏炳飛殺人的事絕對干不出來。”
“可是他說,他發誓說要……”
“我判斷那是氣話。顏炳飛是性急,年輕氣盛,但你想想,這事並沒有發展到可怕的惡果,就值得殺人?我看過很多推理小說,關鍵是對炳飛也了解,如果事發當時他腦袋一熱失手,倒情有可源。但事過三天,火氣早消了一半,他不可能是兇手。”
3
傅媛愛的家庭遭遇很辛酸。她有一個很有錢又很花心的生身父親。多年前,當中學老師的父親辭職下海後,他做服裝生意賺了不少錢,便開始在外面尋花問柳。當護士的母親規勸無效便爆發家庭大戰,接著父親徹夜不歸,夫妻感情越來越差,在傅媛愛十歲那年,父親拋給母女三十萬就離婚了。她跟著她的母親,起先父親還不時來看看她,父女倆的感情還好,漸漸地父親就少來了,父女的感情隨之淡薄了。現在聽說父親已搬到另一個城市做生意,跟原來那個又離了,娶了個二十歲新歡,都有好幾年沒來看她了。母親在朋友的介紹下,又嫁了水電局的一個老科員,也就是她的繼父。他是個老實人,不抽菸不喝酒,整天按部就班。也許是年紀大的原因,他對母親很好,體貼入微,母親倒很知足。而他對傅媛愛有些敬而遠之,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他從不過問她的事,也包括學習。所以,她的事只能和母親商量。
這些天,母親常上夜班,回來時傅媛愛已經上學,她想找母親談這件事就拖了下來。
顏炳飛熱戀著傅媛愛,是因為她長得漂亮,特別是她的性格令他喜歡。他平時對她很好,處處象大哥護著她。傅媛愛白淨孱弱,遇到不順心的事總喜歡掉幾滴眼淚,做為同桌的他會輕輕地遞過面巾紙,她接過來會感激地看他一眼,然後破涕為笑了。他常常做夢,學校發生了火災,他拚命跑呀跑呀,然後竄井火海,把傅媛愛背出火海,獲得她那痴情的抿嘴一笑。他想對傅媛愛表示自己的感情,又不知道怎麼開口,而且也難以啟齒。他常常仰天長嘆,夢境為什麼不在現實中出現,若有那一天,該多好啊!
顏炳飛出身於一個普通的職工家庭,父母親都是吃苦耐勞的下崗工人,父親如今每天蹬三輪車載客,母親則在加油站幫工,一家子過著清貧而和睦的日子。那天晚上他晚自習後回家中,一頭鑽進自己的小屋。
早晨,顏炳飛睡到五點半被鬧鐘震醒,和往常一樣活動、讀書。這幾天,他都沒睡好,醒來時頭有些痛。他還是堅持按平時習慣生活,快七點時背起書包就往學校趕。在教室外邊,他碰上同班的同學,一邊聽他們講早上發生的事,一邊往教室走,看到李老師正站在那邊向他招手,就湊了過去。
李老師說:“炳飛同學,這是公安局的同志,要向了解一些情況,你先跟他們去吧!”
顏炳飛點點頭,就跟著黑蓮走了。
在學校揭開供的一間辦公室里,黑蓮讓顏炳飛坐下,讓旁邊的幹警做筆錄。問了姓名等情況後,她切入主題:“你談談你早上做了些什麼?”
“五點五十分起床,然後跑步,六點十分跑回家讀英語,六點五十分吃飯,然後上學。我天天都這樣。”
“你跑步到過什麼地方?”
“從我家到學校。”
“你今天跑步到學校,上過教學樓嗎?”
顏炳飛蹦緊臉不語。
“為什麼不說話?”
“我早想幹掉他的!”顏炳飛拍著胸脯,對著黑蓮說。
4
白蓮是獨生女。她父親是市公安局的政委,早年為省公安學校畢業,在公安戰線滾爬了一輩子。她母親是個小學老師,教了二十多年書。黑蓮其實是白蓮她姨媽的孩子,六歲的時候,父母親乘村裡的拖拉機趕集,雙雙死於一場車禍。那時,白蓮母親剛從師範學校畢業,有一份工資,就將可憐的黑蓮帶在身邊。這黑蓮從小就身高馬大,皮膚黝黑,力大無窮。小學的時候,班上一個調皮的男孩老愛欺負弱小女孩,黑蓮打報不平,揪住男孩將他摔倒在地,壓得男孩直叫不敢。黑蓮逼他向女孩賠不是,男孩只得乖乖做了。當老師家訪時說了這事,白蓮父親笑得眼淚都滾了出來,說這孩子天生愛打報不平,將來是干公安的料。果然,黑蓮高中畢業後考取公安專科學校,畢業後又進了市公安局。
白蓮生下來就和表姐不同。母親為了紀念姐姐一家,就取名白蓮。女孩大多象父親,白蓮是白嫩嬌艷,膚色如脂,細聲和氣,性格溫柔。不象黑蓮,五大三粗,皮膚漆黑,嗓門宏亮,性格豪爽。在小學那幼稚的年代,從沒有人敢欺負她,因為她只要一提黑蓮,嚇得那些男孩翻白眼。
白蓮的父親喜歡看書。在他們的那一代,他也算是小知識分子。他有一大堆藏書,大多是和公安業務有關的,特別是推理小說,白蓮從小是著迷似的啃了一本又一本。白政委平時老叫黑蓮多看這類書,可黑蓮每次看不到幾頁就呼呼入睡了。而白蓮,做完了作業還開夜車看推理小說,她膽小,半夜時分看到恐怖情節,連大氣都不敢喘。父親起床有一點動靜,都會嚇得打顫。一家子有兩個搞公安的,有時吃飯都會談到疑案,黑蓮的腦子靈活,白蓮的推理卻頭頭是道。白政委搖頭感嘆:真是有心栽花花不放,無心插柳柳成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