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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什麼,悠子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了他最後奐然一笑的那張笑臉。悠子作了隨意的解釋,認為他是在問自己是否願意與他結婚,於是說了聲“OK”,還不知道他明白了沒有。
藤代說,這次旅行他想乘“大社線”回來。
悠子根本不知道有這種線路,根據藤代的說明,這是從出雲市站到坐落著出雲大社的大社站的一條線路。要想乘完國營鐵路所有線路,也必須乘這種支線。
一看時刻表,正如藤代所說的,上面寫著“出雲市——大社(大社線)”的字樣。其間的距離只有七點五公里。
藤代剛才快活地告訴她說:
“昭和三十三年十月來往於東京大販間的‘朝風’是現在的特快臥車的先驅,當時用的臥鋪車廂形狀相當優雅,從大皈經出雲市去大社的‘大山號快車’上還使用著當時的那種臥鋪車廂。大山號快車到出雲市為止是快車,出雲市到大社這一段則變成了各站都停的慢車,這就是說,變成了慢臥車了,我覺得這也挺有意思的。”
悠子沒有藤代那樣喜歡鐵路,所以對“慢臥車”這類話並無多大興趣。
一說起“山陰”,悠子首先浮現在腦海里的是鳥取的沙丘。
富士的樹海,鳥取的沙丘以及北海道的測路濕草原,這些地方悠子都還沒有去過,但在日本的景色中她最神往的就是這三處。
總覺得這些地方既神秘又可怕,也許正是這點令她神往不已。悠子一說,藤代立即允諾道:
“回來的時候打算在鳥取也下車,給你拍些沙丘的照片回來。”
悠子回憶著藤代的這些話,忽而又想起最近的周刊雜誌上有“春之山陰路”這一專輯,於是又抽出這本雜誌,一直讀到凌晨一點左右。
此時“出雲1號”在京都附近。
(他已經睡了吧?)
想著想著,悠子也不知不覺睡著了。
4
翌日,跟往常一樣,悠子來到公司。但不知為什麼,她總靜不下心來。
跟藤代不在一個科,打兩人相識以來,有好幾次都是他單獨出去旅行的。
可是,這回她第一次有失落感:他現在不在東京。
(莫非是因為在東京站的月台上他突然向自己說了求婚的話?)
她面向著辦公桌呆呆地思索著這些事,被股長提醒了好幾次。
二十五歲的悠子這次與藤代的戀愛當然不是初戀,過去有過比他長得更帥的美男子,也有過有錢的男人。
比起他們來,藤代既不是美男子,又不說悅耳中聽的話語。與其說不說,還不如說不會說吧。可他也不是一個怎麼誠實的人,雖跟悠子是情侶,但時而也跟朋友一起去土耳其浴室,是一個普通的男子漢。
在今年十月的人事變動中他大概會當上股長。但三十歲當股長,這在悠子的公司里只是一般的晉升,怎麼也不能說他走上了一條尖子道路。藤代本人好像沒有考慮自己會出人頭地,似乎沒有那種念頭。
“哎,搞得好的話,當個科長到頂了吧。”藤代曾這樣說道。那口氣也並不顯得怎麼自卑。
所以,如果跟藤代結婚,頂多是個科長太太。
家庭也會是個普通家庭吧。藤代是老二,目前無需照顧父母,但也不是財主的兒子。悠子的家庭也一樣,若是給了婚,興許連關島和夏威夷等地方都去不成了。
儘管如此,悠子一直覺得若是能與藤代在一起會幸福的。
不知道這是為什麼?細細想來,作為結婚對象他並不怎麼優秀,然而悠子覺得,若是跟他結婚,會盡如人願的。
如果悠子更年輕一些,倒是情投意合,但二十五歲的悠子只能說:若是跟他結婚,似乎會盡如人願的。不,本來愛惜這玩藝兒是與道理無關的。
悠子牽掛起藤代來。以前就是他外出旅行也並不怎麼擔心,可現在突然擔憂起來。在一起看電影、一起吃飯告別後,突然擔心他乘的電車、公共汽車會不會發生什麼事故。大概這就叫愛吧。
二十七日晚上從公司回到家裡的悠子等待著藤代的電話。
藤代沒有說從旅行目的地打電話來,但以往他總是給自己打電話的。悠子尋思:因為在東京站地向自己求過婚,所J以這次旅行中他一定會打電話來聯繫的。
根據時刻表,藤代乘坐的“出雲1號”應該在今天上午八點十六分到達了出雲市。藤代說,今天一天打算去參拜出雲大社,乘坐他憧憬的大社線以後回到松江,住宿在那兒的飯店裡。
藤代喜歡事先不預訂而臨時現對付地住宿飯店或旅館,所以松江飯店他也沒有預訂。
因此,悠子只有等待他的電話。
悠子一面看著登在周刊雜誌上的松江這座城市的照片,一面等待著藤代與她聯繫。松江是一座面臨完道湖的城市,被人們稱作是“水都”,作為小泉八雲住過的地方也聞名於世。讀著周刊雜誌的這種報導,時間不知不覺八點、九點地過去了,但電話鈴一直沒有響。
悠子擔心起來,她打開電視機,看了九點的新聞,因為她想:說不定山陰線上發生了什麼事故。
但沒有關於事故的新聞,也沒有松江飯店裡發生火災的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