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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環顧四周,眼裡流露出用言語難以表達的懇求。老探長悶悶不樂,翻過來調過去地看著他那只用舊了的褐色鼻煙盒。
警察局長謹慎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悄悄離開了房間。
預料中的一次大爆炸性事件竟因炸藥是空包彈而未發生,他再坐在這兒已沒有什麼意義。
史瓦遜說到最後,語氣已經不再是那麼自信。他有點怯生生地問,這篇自述能否使在座各位感到滿意?如若果真滿意,那麼他請大家一定不要向報界透露他的真實姓名,那他會非常感激的。總之,他完全準備為大家效勞,由大家支配。如果需要作證,他也很樂意站在證人席上提供證詞,雖說是對他來講,越不聲張越好,愈少暴光愈好。因為記者們總愛把過去那些見不得人的醜聞都搗騰出來,把那些早已被人遺忘的醜事披露出來。
“這方面您不用操心,史瓦遜先生,”區檢察官顯得很激動,“您今天向我們談的這些情況,無疑能洗清我們對您繼父的懷疑。既然有這樣確鑿有力的證據來排除您父親在場,那我們絕不會逮捕他。所以,不會要您去公開作證。對吧,奎因?”
“至少現在不會,”老探長聞了一撮鼻煙,打了個噴嚏,“史瓦遜先生,星期一上午見面之後,您又同讓奈醫生見過面了嗎?”
史瓦遜遲疑了一下,皺起眉頭,最後抬起目光真摯地說:“現在,否認還有什麼意義呢?星期一上午見面後,我確實又同父親見過面。那是星期一晚上,他又偷偷來到切斯特港同我會面。我本不想說這件事,不過……對我的搜捕,使他非常不安。他堅持要我離開紐約,到西部或者其他別的什麼地方去,但是,當他告訴我,警方因為他的緘默和我躲著不露面而對他火冒三丈的時候,我當然不能把他丟下不管,讓他承擔後果,而自己一走了之。歸根結底,他和我都沒什麼好隱瞞的。我們並沒有參與暗殺。一逃跑反倒可能被認為是畏罪的表現,所以我拒絕離開。他就回家了。今天一清早,剛巧看到報上的那篇文章,所以我就必須進城……”
“讓奈醫生知道您來向我們談這情況嗎?”老探長問道。
“哦,他不知道!”
“史瓦遜先生,”老探長逼視著這位原外科醫生說,“對於這件兇殺案,您能對我們談談您個人的看法嗎?”
史瓦遜搖搖頭說:“我感到這件案子太神秘了。畢竟我不熟悉這位老太太。她大力周濟家父的時候,我還是個小孩子。我的青少年時代,又一直住在學校。我唯一能說的話就是,家父同兇殺無關。”
“我知道,我知道。”老探長從辛普森辦公桌上好幾台電話當中,拿起了一個聽筒,“好吧,年輕人,只是例行公事。按規矩我得核對一下。請你先安靜地坐一會兒。”他撥通了荷蘭紀念醫院的電話號碼,“喂,請接讓奈醫生。”
“這裡是總機,請問你是哪裡?”
“我是紐約警察總局,是奎因探長。請快點。”
“請等一會兒。”老探長聽到接線的咔噠聲,接著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喂,爸爸,是你嗎?”
“埃勒里!該死的,搞什麼鬼?你跑哪兒去啦?你在什麼地方?”
“讓奈醫生的辦公室。”
“怎麼到那兒去了?”
“我偶然進來看看,也就是剛才吧,不,準確地說是三分鐘之前,我是來找約翰·明欽的,爸爸。我有——”
“等一下,別掛電話。”老探長喊,“我有個新聞,大消息。今天上午史瓦遜出現了。我們剛剛聽了他的故事,很有意思。埃勒里,我要把詳細情形告訴你,把證詞的速記拿給你看。咱們啥時能見面?最主要的一點——他是讓奈的兒子。”
“什麼?”
“一點沒錯,我要告訴你的就是這個。讓奈醫生在哪兒?你怎麼,要沉默一天嗎?喂,孩子,讓我同讓奈說兩句,好不好?”埃勒里在電話的那一邊沉默著,
第二十一章重複
阿比嘉·道倫、弗朗西斯·讓奈醫生……現在是兩起兇殺案而不是一起了。
一輛滿載警探的警車從區檢察官的辦公樓朝荷蘭紀念醫院方向疾馳而去。車裡坐著奎因探長。他表情抑鬱地陷入了沉思的深淵:“真是太離奇了,讓奈竟被謀殺……不過,從另一個角度看,第二次兇殺更容易被偵破。這樣,第一件也就連帶水落石出了。也許,兩次兇殺案毫無聯繫?可是,醫院大樓里警探雲集,兇手怎麼還能作案?難道他會不留痕跡,不留罪證,仍使我們找不到一個證人嗎?”老探長左右兩側坐著區檢察官和悲痛欲絕的史瓦遜,他們也在高速行駛的警車中搖來晃去。警察局局長很快就接到了發生新謀殺案的報告,也乘著黑色的小轎車跟蹤而來。他咬著指甲,心中充滿絕望、憤怒和激動。
高速奔馳的車隊發出一陣刺耳的緊急剎車聲,在醫院正門前戛然停住了。要人們跳出汽車,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上了石台階。
局長氣喘吁吁地對老探長說:“奎因!這件案必須得快辦,立刻破案,今天就得破,如果解決不了。您只好跟您的圈椅告別,我也得辭了差事回家。現在,今天,天啊,真是要命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