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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芬恩十分高興,「有志氣!」他又拍了拍林一城的肩膀才讓他離開。
林一城推開門便打算回去了,只是走在走廊上忽然看見楚峭遠遠地站在盡頭。楚峭聽見聲音轉過頭便站定直勾勾地盯著他,顯然是在等他,但他卻並未踏出一步。林一城的目光遠遠地落在他的腳上,慢慢向上是那雙遲遲未邁出一步的雙腿。
楚峭是永遠不會行動的,他那顆驕傲的頭從來不會低下,那就像是他的自尊,總是鞭策著他要隱忍。
這是病,得治,不是麼?
林一城輕笑一聲勾起嘴角,就這麼面露笑容地朝楚峭走了過去。
林一城很快便走到了他的面前,楚峭的眼中閃爍著期冀的光芒,他張開口輕聲道,「我……」
「下次見,楚神。」林一城朝他扯出一個溫和的笑容,然後一步沒停地從他身旁走了過去,就像兩個相識卻不熟悉的老友一般親切而疏離地打著招呼。
楚峭的身體猛地一震,就好像一盆冷水忽然從頭灌倒到腳,直到林一城與他擦肩而過他才瞪大眼睛豁然轉身,一個不穩重重地踩在地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林一城已經走遠了,但又不是很遠,楚峭能清晰地看見他的背影,頎長的身軀和腰間那漂亮的弧線。可這一切都忽然之間變不屬於他了,他甚至連跑上前從身後抱住他的資格都沒有,只是聽著那輕巧的腳步聲,在視線模糊間忽然又想起那溫暖的懷抱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便忘記了溫度。
他頹然地向前走了一步,沉重的腳步聲甚至驚醒了自己,側目便在玻璃窗中看見了自己驚愕的面容,憔悴的、無神的、悔恨的,那麼丑,難怪,人家不都說是面由心生麼?
他慢慢低下頭,夕陽的餘暉為他鍍上一層朦朧的金紗,仿佛母親的手在輕輕地安撫著這個失意的男人。
《禁》這部電影很快便開拍了,楚峭也沒有再來找他而是回了國。他的演唱會很快便開到了蘇州,一場接一場,每年的全國巡演從未間斷過。
只是這一次他的心態忽然就變了,不再是那副無精打采的樣子,褪去了陰霾,整個人就像一顆奮發向上的種子忽然發了芽,正奔向嶄新的黎明。
他不是放棄了,也不是不後悔了,而是忽然明白或許這段充滿悔恨的時光可以用另一種態度去度過,這樣有一天當他們再次見面,他還是那個萬眾矚目的楚峭,是舞台上永不退色的光!
許多人都發現楚峭變了,似乎比以前開朗了一些,但又僅僅只是一點點罷了,他變得隨性而又自然。他會在演唱會上唱並不在曲目列表中的歌,但每每唱時總想是墮入了另一個悲傷的世界,就像一個陷入荊棘叢中的旅人,絕望而狂熱的,就像是在用盡生命的最後力量。
這樣的音樂無疑是十分爽的,他的粉絲越來越多,似乎已然走出了當初林一城事件的陰影。
但他也仍然是惆悵的。
不唱歌的時候,沒有工作的時候,他就呆呆地坐在窗邊看著夕陽、看著夜空、看著院子裡那架再無人碰觸的鋼琴。
就這麼又過了四個月,《禁》便拍完了。林一城因為參演了尼爾芬恩的電影一時名聲大噪,回國時前來接機的記者和粉絲將機場堵的滿滿的,林一城西裝革履地從飛機上走下來時,機場的尖叫聲簡直就像是在開演唱會。經過這麼多個月的沉澱,林一城的氣質變了許多,更加有一種成熟男人的味道,甚至有媒體戲稱林一城去了一次美國,回來整個人「老」了四五歲。
但他也確實是比之前沉靜了許多,他穩穩地一步步走來,仿佛帝王歸來般沉著冷靜,他早已不屑於面前的寶座,因為已經有了更高的目標。
記者一路追問他拍這部戲時的心態,其實對於一個華人演員來說拍了一部同志向題材的電影還是有那麼一些不入流的感覺的,再加上他又已經公開出櫃,難免讓人想入非非。
但林一城並不擔心這些,因為尼爾芬恩便是這部戲的最大支柱。若是沒有他的名聲在外,林一城今日回國恐怕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當被記者問道回國之後是否打算繼續追求楚峭後,林一城忽然輕笑一聲看著他反問道,「為什麼要追?」
這句話一傳十,十傳百,最後終歸還是傳進了楚峭的耳朵里。他翻書的手一抖,苦笑著低下了頭。
林一城回國後事業蒸蒸日上,那部《禁》的電影在國內卻是沒有正規播放途徑的,因為題材問題也並沒有很多人看過,只是聽過的人卻是很多。所有人都知道影帝林一城靠著一部同性電影又重新回來了,如戰勝的將軍般踏月歸來,大刀闊斧地重新闖進娛樂圈。
他和楚峭也碰過幾次面,但大家都只是一笑而過了。林一城是在等,等一個契機讓他可以重新走到楚峭的身旁,慢慢地讓他轉變心意,這一次一定會讓他真真正正的愛上自己而不是依賴。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楚峭早就已經後悔了,他的愛在這悔恨的日子中彰顯無遺,只是一直低楚峭一等的林一城潛意識裡不肯認同這些罷了。
秋去冬來,又是一個新年,只是這個沒有彼此的新年異常的寒冷。
過了年關,林一城便收到了奧斯卡電影節的邀請函,而他被提名的獎項則是最佳男主角。
最佳男主角,對於林一城這種初入國際電影的人來說已經是破天荒的獎項了,他的手微微發抖,手中那一紙邀請函便是他通往國際的船票,他熬了這麼多年終於還是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