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頁
日記本是新的。
只有第一頁寫了字。
11.24(今天);
雷雨天,天很黑很黑。
一個人在房間裡。
沒有宴宴陪的第一分鐘,我要獨立。
沒有宴宴陪的第二分鐘,有點兒……怕。
沒有宴宴陪的第三分鐘,怕怕的。
……
沒有宴宴陪的第十五分鐘……
……
後面的字跡,被水漬暈染得一塌糊塗,就都看不清楚了。
江遲宴想,大概是小哭包蕭承的眼淚。
江遲宴圈緊了蕭承的腰,問他:「害怕,為什麼不來找我?」
蕭承無措地說:「我……」
他不想讓宴宴覺得他是個麻煩精。
他想做個乖小孩。
做一個讓宴宴喜歡的,聽話的乖小孩。
江遲宴看出了他的心思,握著他的手,十指相扣,柔聲說:「以後,任何時候,任何地點,有需要就來找我,嗯?」
蕭承幽幽地盯著他,「哪方面的需求都可以嗎?」
江遲宴:「……」
繞了半天,原來關鍵在這句。
蕭承眨了眨水潤潤的漂亮眸子,眼睫毛撲動著,很認真地說:「宴宴,別勾我,你勾得我心裡癢死了癢死了!」
宴宴溫柔起來的樣子,他受不住。
蕭承又說:「我要繼續寫日記了。」
這句話的潛台詞是,你也要繼續抱著我,要宴宴陪。
然而……
江遲宴誤會了蕭承的意思,以為蕭承是想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寫日記。
江遲宴鬆開他,拿起自己的手機去了陽台,關上了陽台的門。
蕭承不敢置信地盯著江遲宴高挑清雋的背影,開始抽咽起來,眼淚又止不住了。
宴宴又寵那個手機了!
不寵・幸他??
(ノ=Д=)ノ┻-┻
江遲宴沒注意到蕭承的異常,他這一通電話打給了他發小,心理醫生陸言止。
「餵……這裡是你爹陸言止。」
陸言止大概是沒看來電顯示,漫不經心地隨口說著。
反正,這是他的私人號碼,知道這個號的都是熟人。
陸言止哼著歌,又補了幾句。
「你爸爸在此。」
「給爸爸打養老金請按1。」
「給爸爸打生活費請按2。」
「給爸爸打……」
江遲宴冷漠地打斷他的話,「我給你打斷腿,三條腿都給你打斷。」
陸言止一下子反應過來,「江淵,這個時候你不抱著香香軟軟的老婆翻來覆去,是不是不行?」
江遲宴:「你,圓潤地,滾。」
陸言止倒抽了口涼氣,「你不會是……玩得花樣太多……壞了吧?」
江遲宴懶得和他扯這些有的沒的,直接開門見山地問:「蕭承那心理症狀,病情跟我說說。」
沒等陸言止說話。
江遲宴又補了句:「我是他家屬,他的事,我都有權利知道。」
陸言止問:「他最近有什麼反常行為嗎?」
江遲宴想了想,把蕭承有時會變得可愛又軟萌,還自以為自己是吸血鬼的事,都和陸言止說了。
陸言止沉吟片刻,說了一大串江遲宴不怎麼聽得懂的心理學專業術語。
江遲宴懶得去理解,直接問:「他這病危險嗎?」
陸言止笑了,「江公子,危險的不是他,是你。」
江遲宴愣了下。
陸言止斂去語氣里的笑意,嚴肅認真地說:「他變成吸血狀態的時間間隔,是不是越來越短?」
「嗯。」
陸言止心裡一沉,說:「以後,他可能會完全變成吸血鬼,不是身體上的變化,而是在心態上把自己當成一隻吸血鬼。」
「而你江淵,是他唯一的藥和救贖。」
「他會囚禁你到死,直到他把你的血吸乾。」
陸言止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也不太好,心裡只覺得毛骨悚然。
這種病例,他只在書上見到過。
這病有個很恐怖的名字,叫:鮮血陶醉症。
江遲宴沒說話。
陸言止勸他:「江淵,趁著他還清醒,離開他吧,別為了個男人把自己的命搭進去。」
「不、可、能。」江遲宴一字一句道。
他坐在陽台的搖椅里,指尖勾著一簇綠蘿,輕笑了下,說:「他不會受到傷害就好,我沒什麼的。」
離開蕭承……
他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
離開?
永!遠!不!可!能!
陸言止嗤笑一聲:「你傻,你死了,蕭承還能苟活?」
江遲宴沉默了。
良久……
「陸言止,如果這病交到你手裡,你有幾成把握,可以治好?」
陸言止沒說話,點了根煙,吸了一口,才說:「一成都沒有。」
他有點暴躁地抓了抓頭髮,「江淵你這是在為難我,國內從來沒見過的病,唯一一次出現,還是在上個世紀的歐洲。」
「救他。」江遲宴的嗓音有些顫,「求你。」
陸言止嘆了口氣,「江淵,我是心理醫生,我不是神。」
「要不……」陸言止試探著問:「把他帶到實驗室,先關起來,我研究研究?」
沒等江遲宴說話。
一聲輕微的響動,在他身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