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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怪我,太想把阿澈綁在身邊了。」容玉珩苦笑道。
「可、可是你也是男子,你們怎麼可以……」寧書錦難以置信,鬱悶得心口發疼,「你們這是斷……」
這種事,在容國曆朝歷代,從未有過……
寧書錦氣得抬掌朝容玉珩劈過去。
那一掌裹挾著很強橫的內力。
容玉珩躲都不躲。
「母后!」容澈瞪大了眼睛,張開雙臂擋在容玉珩面前,「不要傷害他!」
「阿澈!!」容玉珩驚呼道:「快閃開——」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容玉珩怕容澈挨打,立刻運功、抬掌,正面對上寧書錦。
砰——
兩掌相撞,發出一聲重重的悶響。
庭院裡的樹,葉子紛紛落下。
容玉珩圈著容澈的腰,高大的身軀晃了下。
他剛失了十年的內力,元氣大傷,又怕真的傷到寧書錦,只用了不到三成的內力。
容玉珩強壓下喉嚨里的腥甜,緊張地問容澈:「阿澈,你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可有哪裡不舒服?」
他的阿澈身體嬌軟。
怕疼的……
容澈搖搖頭,纖長的睫毛顫了顫,握住容玉珩的手腕,把脈:「你受傷了?」
容玉珩笑了笑,「不礙事。」
看到了容玉珩眼底,對容澈快要溢出來的緊張和在意……
寧書錦臉色微微緩和了,摸出個白瓷瓶扔給容玉珩,瓷瓶散發著淡淡的清苦味。
是藥香……
是治療內傷的靈丹妙藥。
容玉珩很恭敬地說:「多謝寧將軍贈藥。」
寧書錦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而是對容澈說:「澈兒,過來。」
容澈走了過去。
寧書錦拿起她放在地上的食盒,打開蓋子,端出一碗黑漆漆的湯藥,「把這個喝了。」
似乎怕容澈多想,寧書錦解釋:「我……聽你父皇身邊的小路子說了,你的身體已經油盡燈枯,澈兒,這藥……能替母后守護你,保你餘生平安、喜樂。」
為什麼,是這藥……替寧書錦守護他?
容澈嗅到了藥碗裡的血腥味兒。
心裡咯噔一聲。
他攥住寧書錦的手,掀開她的衣袖。
寧書錦的手腕上,纏著厚重的紗布,紗布上都是血,明顯是新傷。
「母后,您……」容澈傻了。
寧書錦眼眶一下子紅了,「澈兒,御醫說,民間有個偏方,用親生父母的血入藥,或許能醫治你的身體。我加了去腥味的草藥,不會很難喝的。」
「母后還給你做了你最喜歡的青梅酥,喝了藥再吃,好不好?」寧書錦捧出一盤青梅酥,像在哄孩子。
容澈的心疼了一下。
極盡黑暗的內心深處,仿佛有一束陽光灑落。
荒蕪淒涼的土地上,緩緩長出一顆綠植。
「母親。」
容澈喚的不是冰冷生疏的母后,而是……母親。
寧書錦仰頭,看著比她高了一頭的容澈,輕笑了下,「先把藥喝了。」
「且慢。」容玉珩開口。
寧書錦朝他投去警告的視線。
容玉珩卻接過容澈手裡那碗黑漆漆的湯藥,認真地嗅了嗅,肯定地說:「藥里放了蠱。」
「什麼?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容澈拼命地搖著頭,寧書錦不會害他的。
寧書錦的臉色微微泛了白。
「阿澈,這種蠱蟲的名字叫移花接木,一旦兩個人同時服下去,就會把快要死去的那個人身上所有的病痛,都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
接受病痛的那個人,必須是自願生吞蠱蟲,在七天七夜內不斷地嘔血,直至七竅流血而亡。」
容玉珩解釋道。
解釋完……
他看向寧書錦,「寧將軍,你是想拿自己的命,以命換命,救阿澈吧?」
寧書錦被戳中了心事,臉色蒼白,沒說話。
容玉珩又問:「你在藥里放自己的血,是為了吸引阿澈的注意力。因為只有他情緒不穩,才不會察覺到蠱蟲的存在。」
寧書錦唇片顫了下,「我只是想救澈兒。」
容玉珩退後半步,突然深深地給寧書錦鞠了一躬。
無論是做皇后還是做將軍,寧書錦都值得人敬重。
寧書錦緩緩蹲下,絕望地抱住雙膝,喃喃道:「十八年前,我生容澈的時候,血崩昏迷,醒來後,澈兒就已經被送去敵國做質子了。」
「我生下容澈後第三天,領兵出宮去救我的澈兒,騎馬追了幾天幾夜,連馬鞍都被我流的血染紅了,差點死在外面,可我還是沒救回來他。」
「我的孩子受了整整十八年的苦,他才十八歲!怎麼就要讓我白髮人送黑髮人?憑什麼啊……老天要索就索我的命,別動我兒子的命啊!」
淚水模糊了寧書錦的眼眶。
十月懷胎,那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容澈張了張口,聲音卻像是卡在了嗓子眼裡,說不出口。
他緩緩蹲下了身子,圈住寧書錦纖瘦的肩膀,抱緊她,「母親,我已經沒事了。」
寧書錦抬起頭,滿臉不信。
「皇叔他……渡給了我整整十年的內力。」容澈用拇指輕輕擦去寧書錦眼角的淚,「母親,您別做傻事,餘生……讓澈兒陪在您膝下,伴您平安喜樂,一世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