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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不會聽到他們的說話聲?他們也無法再讓我睡覺囉?」
喬哈丁很小心地選擇字眼。「如果你變得夠堅強的話,就沒有任何必要讓你睡覺了。」
「我從來就不知道有人可以幫我忙,我……我不知道……我一直都在打轉……當我一醒來……就被鎖在房裡回到箱子內……」他哭得更大聲了,眼珠因為恐怖而上上下下不停晃動。
「這的確很恐怖,」喬哈丁說道,並試著安撫他。「很恐怖的威脅。」
「我一直被關在箱子裡。」比利的聲音仍在提高,「他知不知道我在這兒?」
「誰?」
「我爸爸。」
「我不認識你父親,也不清楚他是否知道你在這兒。」
「我……我什麼都不可以說。如果他知道你和我談過話,他就會……噢……他會殺了我……然後把我埋在穀倉里……」
比利呈現出非常痛苦的表情,不一會兒整張臉往下垂,就像斷了線似的,喬哈丁知道他走了。
此刻出現的是亞倫溫柔的聲音。「比利睡著了,亞瑟並未要他睡,是他自己睡著的,因為他又想起往事了。」
「討論那些往事很痛苦,對不對?」
「你跟他說些什麼?」
「關於米查的事。」
「哦……原來如此。這麼一來……」他瞄了一下攝影機,「這機器是幹什麼用的?」
「我告訴過比利,我希望把整個過程錄下來,他說沒問題。你為什麼會出來呢?」
「是亞瑟要我出來的,我猜想大概是因為那些記憶嚇壞了比利吧!他覺得自己被陷在這兒!」
喬哈丁開始說明他和比利曾經談過的內容,然後又想到了一個主意。「告訴我,我可不可能同時在這兒和你、亞瑟一起說話?由我們三個人一同討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好嗎?」
「這個嘛……我倒是可以問問亞瑟。」
「我想同時間問你和亞瑟一些意見,就是關於比利目前是否較以前堅強,不再想自殺,而且他是否可以處理更多的事情。」
「他不再想自殺了。」聲音傳來了,那是一種溫和、清晰、英國上流社會特有的口音,喬哈丁知道亞瑟決定親自出現。自從吳可妮的會診之後.就從未再見過亞瑟。
為了保持鎮定、不露出驚訝的模樣,喬哈丁繼續剛才的話題。「不過……和他說話時,是否還必須很小心?他是不是還很神經過敏?」
「是的,」亞瑟邊說邊將兩手指尖互抵,「他很容易受到驚嚇。」
喬哈丁指出,他還不想在此刻談論米查,但比利似乎反而想要談。
「你觸發了他過去的記憶,」亞瑟非常小心地慎選用字,「那是浮現在他腦海里的第一件事,恐懼也隨之襲來,這就足以逼他睡覺了。我並沒有做什麼,我反而是讓他醒著的。」
「比利醒著時說過的話你都知道嗎?」
「只知道一部份,並非全部;他的想法我不一定都清楚,但是當他思考時,我可以感受到他內心的恐懼。因為某種原因,實際上他無法清楚聽見我對他說的話。不過他好象知道什麼時候是我們讓他入睡的,什麼時候是他自己入睡的。」
喬哈丁和亞瑟談論了一些不同人格的背景。不過,正當亞瑟開始回憶時,卻突然搖了一下頭,終止討論。「有人在門口。」說完就離開了。
那是醫務助理傑夫,他曾說過,必須在十一點四十五分回來帶比利。
亞瑟安排由湯姆與傑夫一道返回病房。
第二天,也就是吳可妮來訪的前兩天,看到面前不停顫抖的雙膝,喬哈丁知道,比利再度出現了。比利曾聽過亞瑟和雷根的名字,現在他想知道他們是誰。
該怎麼告訴他呢?喬哈丁心中如此暗想。此刻,他腦海里浮現出當比利知道真相而自殺時的恐怖景象。巴爾的摩市一位同業的病患在獲知自己是多重人格者之後,竟於監獄中上吊自殺。想到這裡,喬哈丁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那個聲音聽來像詹姆士.龐德電影裡的是亞瑟,亞瑟是你名字中的一個。」
比利的膝蓋停止晃動,兩隻眼睛張開了。
「你有一部分是亞瑟,想不想和他見面?」
比利全身又開始顫抖,他注意到自己的膝蓋抖得很厲害,他用雙手按住想要制止。「不,這會讓我想睡覺。」
「比利,我在想,如果你真正努力去試的話,即使亞瑟出來和你交談,你仍然可以保持清醒聽見他說話,而且他也可以了解你的問題在哪兒。」
「那太可怕了!」
「你相信我嗎?」
比利點點頭。
「那就沒問題。當你坐在那兒時,亞瑟便會出來和我說話,你不必去睡覺,你會聽見並且記住他說的每一句話,就像其他人一樣;雖然你會離開一會兒,但仍然還有意識。」
「什麼是「出來」?上次你也這麼說,但你並未告訴我那是什麼?」
「那是亞瑟的用語,每當有事發生時,你身體中的某一個人就會出來處理,就像是一盞大聚光燈打在那個人身上,輪到他出場一般,只要是踏入聚光燈範圍內的人就會保持清醒。現在,把眼睛閉上,你也同樣可以看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