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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邢懷彬受到重創一般沒有任何反應,畢生為難地嘆了口氣,跳到床上在醒轉過來的乘警幫助下,將陳慶的屍體從繩子上解了下來。
“還,有救嗎?”邢懷彬的聲音就像從腹部發出來的一樣,低沉而深邃,在這樣詭異的情況下,讓其他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挪開探脈搏的手,畢生搖搖頭,苦笑道:“身體雖然還沒有僵硬,但已經變冷了,恐怕在我們進來之前,他就已經死了。”
“是啊,死了——”邢懷彬用力閉上眼睛,然後緩慢地睜開,走到剛才畢生查看過的窗戶前,“兇手居然就從我們眼皮底下溜走,這真是我辦案以來最大的諷刺!畢生,陳慶的具體死亡時間是什麼時候,我要知道兇手在這房裡究竟呆了多長時間!”
仔細查驗著陳慶脖子上繩子的勒痕,畢生一邊用手比劃著名勒痕的長度、位置和走向,一邊頭也不抬地說:“暫時還沒辦法確定,恐怕還要等上一點點時間,現在勒痕還不是很清晰。”
沮喪的邢懷彬轉過身來發現劉劍鋒等人都已經擠到了臥室外面,憤怒地咆哮道:“都給我出去,趕緊給我出去!破壞了現場,找不到證據,都是你們這幫傢伙害的,還不給我出去?”
外面方醫生、孫朝暉等人訕訕地後退,可直到郭啟達出來驅趕,才戀戀不捨地退到房間外面的走廊,但嘈雜的議論聲卻仍舊傳了進來。
聽著他們毫無根據的猜測和推理,邢懷彬的心情好像更加糟糕了,他先是在亂糟糟的大廳里小心翼翼地繞著圈兒,隨後又重新回到臥室,對蹲在地上冥想的畢生說:“兇手肯定是在找什麼東西,外面客廳的所有東西都已經不再原來的位置了。”
“對這個我倒是不感興趣,我現在只在考慮一個問題,而且是個非常有趣的問題。”畢生慢慢站了起來,轉過身來正對著邢懷彬,“殺死陳慶的人是誰,兇手真的是在我們當中嗎?”
剛才明明所有人都在一起,但兇手卻突然出現在兇案現場,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頭疼的呢?邢懷彬當然不會忽略這些,他眯著眼睛開始在臥室里搜尋蛛絲馬跡,慢慢移動著腳步回答道:“如果兇手不在我們中間,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話了,我們所有的推理和分析都失去了最基本的意義。”
“也不是完全沒有意義的,比如我們已經知道兇手是如何殺死高翔的,再比如——”畢生忽然跪在地上,伸手到床下摸了半天,猛地呵呵一笑,居然從床下摸出來半截讓人驚怵的手臂,“高翔的屍體確實有指正兇手的線索,不然,屍體就不會被偷,就不會被分屍後一件一件丟棄。”
那半截手臂出現的太過突兀,嚇得兩個乘警慌不迭退了兩三步,而離畢生最近的邢懷彬卻毫不動容,說道:“畢生,你的嗅覺果然很靈敏啊,但這對現在的案情恐怕沒有幫助了吧,有線索的部分,兇手肯定早就丟到海里去了。”
“問題就在這兒。”畢生饒有興趣地將斷臂在手裡翻來倒去,“既然暴露他身份的線索已經不再存在,那他為什麼還要將這半截手臂特意帶來留在陳慶的房間呢?邢叔叔,有一點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懷疑的,無論兇手使出多精妙的手段,我始終堅信,他就在我們中間,不是你就是我,不是孫朝暉,就是邱一禾!”
邢懷彬沒有說話,而郭啟達卻按捺不住了,他畏畏縮縮地湊過去,卻又不敢靠得太近,故而身子前傾著說:“如果兇手是你們當中的某一個,那除非他有分身術,否則不可能出現在兇殺現場。”
“誤區,我們的推理始終有個誤區啊!”總算是將斷臂放在了陳慶的身邊,撓頭站起來的畢生一字一句道,“殺人有時候不一定要自己動手的,這艘船上什麼樣的人物都有,你花個五六萬塊錢,便可以要任何人的性命。一方面跟我們在一起,另一方面卻找人殺了陳慶,以提供自己的不在場證明,你說呢,邢叔叔,這應該是最合理的解釋吧。”
邢懷彬沒有回答,還是在慢慢地移動身子,還是眯著眼睛搜尋蛛絲馬跡。
“那這下可就複雜了,船上這麼多人,一個一個排查的話,恐怕不現實。”黑痣刑警為難道。
“其實倒也不難——”畢生從懷裡掏出那張銀灰色卡片,“給禮品店打個電話,看看這卡片是什麼人送給我的,他們就算沒有記錄,也應該有印象,畢竟這是一個小時之內的事情。”
“我已經問過了。”再次來到窗口的邢懷彬忽然插話道,“包裹是打電話讓人來取的,打電話的人是陳慶,取包裹的地方就是這個房間。”
畢生猛地愣住,急聲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在我們分手後不久。”邢懷彬若有若無地掃了畢生一眼便轉向郭啟達,“給我拿個手電筒來,我要看看外面是什麼狀況。”
陳慶的房間位於二層的邊緣,一眼望去除了暗濤洶湧的大海,什麼都沒有,在下方大概二十多米是昏黃色燈光照亮的甲板,隱隱約約上面還有人在行走,邢懷彬大致估量了一下距離,嘀咕道:“如果從這裡要將屍塊拋到海里,恐怕仍然非常困難啊——你們兩個再到其他房間找一找,可能還有別的屍塊藏在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