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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畢生的分析,郭啟達除了豎起大拇指之外,只能一個勁地說:“厲害,厲害,今天我總算見識到了兩大高手的對決,當一輩子乘警,總算他娘的值得了。”
一直保持沉默的另一個乘警也用力地點點頭,呼出口濁氣笑道:“兩個人的分析推理都沒有任何漏洞,我們現在怎麼辦?總不成將他們兩個全關起來吧?我還指著他們幫我們處理剛剛發生的劉劍鋒的案子呢。”
郭啟達同樣苦笑著聳聳肩表示沒辦法,這時邢懷彬忽然開口道:“好吧,形式上的推理和分析就這樣吧,算我們兩個打平手,接下來,該說說作案動機了!”
“呵呵,我也是這樣想的。”畢生扭了扭脖子,“殺人動機方面邢叔叔恐怕就沒這麼優勢了,只需將孫朝暉叫進來問個仔細,你為何要殺死高翔和陳慶,我們就明白了。”
“那個畜牲能說出什麼新鮮玩意來?”邢懷彬惱怒地癟了癟嘴。
“有沒有新鮮玩意我是不知道,但我相信那絕對精彩,邢叔叔你不會不感興趣吧?”畢生挑釁地看著邢懷彬。
“好吧,我倒要看看他能說些什麼,你去把他帶進來吧。”邢懷彬擺擺手說。
畢生微笑著點頭,他雖然不知道孫朝暉隱瞞了些什麼,但從隻言片語間,他感覺孫朝暉決不是無中生有。
起身走到門口將門拉開,畢生剛剛抬起腳邁出去,卻愣了愣住。
“怎麼了,畢生?”郭啟達見畢生愣在門口,不由站起來問。
瞬間醒轉過來的畢生急忙嬉笑著轉過身,有意無意地擋住郭啟達的視線,擺擺手說:“沒什麼,我只是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孫朝暉那個有五十多萬的銀行卡不是在劉劍鋒的房間發現的嗎?”
“是的,怎麼了?你是不是又想到了什麼?”郭啟達奇怪地問。
“或許,他這筆錢是用來買某人的性命的!”畢生說著瞟了一眼邢懷彬,“邢叔叔,你知道孫朝暉堅信你要殺他的理由嗎?”
邢懷彬若無其事地回答:“你是說孫朝暉給劉劍鋒五十萬,就是為了讓他來殺我,所以劉劍鋒的死,也跟我脫不開干係,你想說的是這個意思吧?”
畢生笑著擺擺手,說了一聲“猜測,純屬我個人毫無根據的猜測”,然後快步走出警務室,並隨手將門帶上。
……
夜,是恐懼的溫床。
窄小的走廊過道仿佛從四面八方衝過來,要將自己研磨成一灘模糊不清的血肉,而那些隨著腳步聲逐次亮起的聲控燈,更像是一張張嘲諷的臉孔或者眼眸,讓孫朝暉咬牙切齒卻又心中驚悸。
他氣喘吁吁地跑著,不辨方向地跑著,一心想要將警務室和邢懷彬等人遠遠地拋在身後,可是他知道自己跑不了多遠,因為這是個困獸死局,在這艘遊輪上,自己永遠也逃不出死神的魔爪。
如果在這之前他還心存僥倖,那麼當審訊室的門忽然打開,而外面卻空無一人時,驚愕中更多的是讓他渾身戰慄的恐懼,“他終於要向我下手了!”
有一剎那,他曾想過要留在那兒,他不相信有人會明目張胆地置自己於死地,可是另一個聲音卻又不停地叫囂著,“逃吧,逃吧,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你要在這裡等死嗎?難道他會就此放過你嗎?能逃多遠就逃多遠,能活多久就活多久,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前面拐角處傳來說話聲,幾乎虛脫的孫朝暉急忙停下腳步,蜷縮在一塊螢光閃爍的GG牌後面。
“我甚至沒來得及跟胡玲道別,她就被關在我的隔壁呀,我居然沒有跟她說一聲,就獨自逃了出來……”懊惱就如火一樣燒灼著他的身體,“真該死,我為什麼要跑,我沒有殺人,我不是兇手,我究竟為什麼要跑啊?這是個陷阱,我知道的,他故意放我出來,就是為了殺掉我,就像他殺死高翔還有陳慶那樣!這是個陷阱,是陷阱!”
現在想要回去已經遲了,更何況邢懷彬的眼睛讓他感到害怕,也無法再忍受被關在小屋裡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相同的話。拐角處的說話聲漸漸遠去,微微顫抖的孫朝暉直到頭頂上聲控燈沉寂、四周再無任何聲響,才慢而僵硬地從GG牌後走出來。他四處張望著,仿佛會有什麼東西突然跳出來一般,雙手緊緊握成拳頭,嘴唇幾乎都要咬出血來。
沒有人,深邃的走廊上除了自己再沒有別人。
他猛地抬起手按在心口,似乎這樣能讓急速跳動的心臟舒緩下來,可是他的呼吸仍然急促,起伏的胸口就如昨夜肆虐在胡玲嬌美的酮體上那樣。
嘗試著邁開步子,皮鞋與地面摩擦發出“嚓嚓”的響聲,他走得很慢,慢到思緒隨著身體的節奏終於能夠沉靜下來。
自從離開學校進入爾虞我詐的權力場後,孫朝暉經歷了太多的責難和困惑,但他沒有被殘酷的現實淘汰,而是成為了一條游弋在驚濤駭浪中的魚——他主動咬上了高翔手中的魚鉤,生死由人卻青雲直上。
相較於高翔和陳慶來說,孫朝暉更聰明,更有忍耐力,若非陳慶的死來得突然,若非劉劍鋒的死來得蹊蹺,他決不會驚慌失措到如此地步。
現在,他被逼上了絕路,“堅持,只要堅持到遊輪靠岸,他便奈何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