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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畢生僅僅五六步遠的玻璃案台上,整齊地擺放著切口很不平整的四肢屍塊,而高翔那顆已經變成綠青色的頭,則臉朝上躺在案台的最中央。除去內臟後的碎屍體積並不大,“估計用最小的行李包也能裝得下吧”,看著這些,畢生思緒混亂地想著,視線慢慢移到案台邊緣處那用塑膠袋裝著的手機、錢包以及房間卡之類的東西。
這些並不是陳慶的遺物,而是另一個證明他是兇手的有利佐證,因為它們的主人是高翔,是警務室被盜中遺失的重要證據。
“邢老還在找什麼呀?難道這些證據還不能說明陳慶就是兇手嗎?”打著哈欠從衛生間出來的郭啟達疲憊地嘀咕著,他的同伴則拉長著臉,腳步沉重地走到畢生身旁,一屁股坐了下來。他拍了拍畢生的肩膀,遞過一根煙道:“昨天我們兩個誤會了你,你不會見怪吧?”
“誤會?”畢生心不在焉地搖搖頭,點上香菸猛抽了一口,立刻嗆著咳嗽起來,“這一晚上折騰的,辛苦你們兩個了。”
“你這說的什麼話,這是我們份內的工作,你和邢老才真是見義勇為拔刀相助呢,呵呵——”郭啟達從冰箱裡取出三聽啤酒,走過來笑眯眯地說,“嘿,我說畢生啊,你這小子真有福氣,能跟著大名鼎鼎的邢老辦案,將來不用多久,恐怕你就會繼承邢老的名號,成為京城第一神探吧?”
“繼承?”悶悶地哼了口氣,畢生懶得與他們爭辯,因為他始終認為這個稱號是邢懷彬踩著自己父親的肩膀上搶過去的。
“邢老不愧是老乾警啊,案情已經這麼清楚,仍然不願意放過任何疑點和蛛絲馬跡,只是不知道他在找什麼,若告訴我們,我們也可以幫幫他的忙啊,你說是不是,畢生?”郭啟達沒有看到畢生臉上的不快,依舊自我陶醉地說著。
“你認為案情已經大白了嗎?”畢生好不耐煩地問。
“是啊,有這麼多證物在這兒,還不可以結案?”郭啟達奇怪地問。
“證物……就算這些屍塊啊、手機之類的可以證明陳慶是殺死高翔的兇手,那陳慶自己又是被誰殺的呢?”
“畏罪自殺呀!我看他八成已經絕望了,要不然怎麼會把這些東西藏在自己房間?八成就是畏罪自殺,只不過死得也有些太難看了。”
畢生冷笑一聲,吐出個眼圈道:“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我們撞開門的時候,可是親眼看見了兇手的,如果陳慶是自殺,這一點你怎麼解釋?”
郭啟達不由氣結,嗯嗯啊啊好長時間也沒能回答出來,最後只得訕笑著說:“呵呵,那邢老一定是在破解這最後、也是最詭異的難題咯。”
明顯不願再搭理他的畢生將菸頭掐滅站了起來,這時好像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的邢懷彬從裡面緩步而出,手中正拿著吊死陳慶的那條麻繩,於是畢生繞過郭啟達迎了上去,同時問道:“邢叔叔,怎麼樣?參詳透了沒有?”
雖然臉上的氣色很差,但邢懷彬還是笑了笑,微微點頭道:“想透了,差點要了我半條老命啊,就這一點來說,陳慶確實不簡單啊!”
“邢叔叔,難道你也認為陳慶是畏罪自殺?”畢生大聲地問道。
過去從郭啟達手中接過啤酒喝了一大口,邢懷彬喘著粗氣回答道:“說得沒錯,陳慶確實是畏罪自殺,只不過他在死前給我們出了一道世紀難題而已!”
畢生盯著他手裡的麻繩,小聲問道:“機關就在這條繩子上嗎?”
邢懷彬開心地笑了起來,將麻繩與那些屍塊和證物放在一起,然後拿起塑膠袋從裡面取出高翔的手機:“畢生啊,你總說我的推測是動機殺人,其實動機殺人的推理手法往往是最簡單、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有一件事情恐怕你在上船之前並沒能調查清楚,那就是陳慶和高翔之間的恩怨,絕不僅僅是你說的那宗毒品訴訟而已。”
打開手機後一邊翻查著什麼,邢懷彬慢慢踱到畢生跟前,“哦,找到了”,然後將手機遞給畢生,“陳慶有百分之百的理由殺高翔,而且我相信他在準備實施計劃的過程中,不會有半點困惑!”
接過手機看了看,上面是一張陳慶裸露著身體、跪在床邊的照片,從拍攝的角度出發,一眼就能看出來,當時高翔確實是對陳慶實施了極大的人格侮辱。看著這些的畢生苦笑搖頭,“難怪他要冒險去警務室偷這些證據,當初如果我們仔細看一下這些照片,或許當時就能判斷陳慶是兇手了。唉,在我問你最關鍵的問題之前,我還想問一件事情,陳慶究竟是用什麼手法殺死高翔的?”
“嗯,不得不承認,高翔的案子其實是你破的,因為是你識破了陳慶的機關。”邢懷彬笑眯眯地說。
“但是當時你提出的疑問我也沒能回答出來呀,人體的自然反應,雙手會保護頭部的,你難道已經解開了高翔撞死之謎?”畢生詫異地問。
邢懷彬忽然走到屋裡,很快又拿著一個黑盒子快步出來,他將盒子打開放在手掌上送到畢生面前,“你猜猜,這是個什麼東西。”
小黑盒子是用塑料做成的,兩端的小孔內分別伸出兩根長長的金屬接線,但裡面除了一大堆線路和電子元件之外,並沒有什麼太古怪的玩意,故而畢生撓著頭苦惱地說:“邢叔叔你就別賣關子了,這東西究竟跟高翔的死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