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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窩窩囊囊地卑微活著,承受來自父親母親的責罵,可姜艾這個蠢貨卻能穿著光鮮亮麗的新衣服,被寵著愛著長大。
憑什麼就要這麼不公平?她就是要爭走要搶走姜艾的一切。姜艾學習琴藝,她便也跟著日夜不停地苦練;姜艾喜歡畫畫,她便求著席景許去外地時給她買來名貴的畫筆。
她本來都把自己騙了過去,以為姜艾也不過如此,可此時經受當頭棒喝,她才發現姜艾仿佛渾身又發著璀璨光芒,把自己壓得縮在了灰暗的角落裡。
大庭廣眾之下,陳白鶯心裡的高高在上被碾壓得半點不剩。
就在眾人都陷入震驚的時候,忽聽人群中有人陰陽怪氣道:「怕不是有席世子在旁幫忙作弊吧?」
陳白鶯眼裡光芒一閃,神色鬆動幾分。是了,一定是這樣的,她不相信姜艾有如此本領。
所以一定是席衍幫忙的,也只能是席衍幫忙的!陳白鶯近乎執念地等待著結果宣判,她祈禱著大太監查清真有席衍幫忙,在眾目睽睽下剝奪了姜艾的頭名。
席衍動作一頓,他目光向下垂著,仿佛定格在半空中,忽然嘴角咧起一個弧度,古怪地笑了。這是火燒到他身上了?
席衍桃花眼上挑,一一掃過人群,仿佛是剜在人臉上,被他看得每個人都頭皮發麻,忍不住低頭躲避開他的視線。
也不知他是怎麼找到的,他的目光突然直直定在了出言的人的身上。眾人紛紛跟著他視線移動起來,打量起那人。
那人身邊被隔出一圈真空層,雙腿顫慄地站立著。他被眾人盯得不自在,逞強著結結巴巴道:「我,我也只是合理猜測而已。」
人群中頓時一靜,大家紛紛閉口不言,生怕被捲入這場紛爭之中。
席衍身邊的侍從這時候連忙解釋道:「我們世子的箭都有特殊標記的,不可能混淆了。而且只要你們仔細看看傷口,就知不是我們世子的打獵手法了。」
眾人一怔,發現還真是這樣。真是騷包,有人暗罵道,不愧是席衍的風格,出來打個獵都要給箭做標記。
他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也就是說,姜艾真的是頭名,而且是貨真價實的頭名咯?
陳白鶯眼中咻然黯淡。她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對姜艾的嫉妒感覺了,可是此時此刻,她卻突然又開始心生酸意。
見無人再出聲質疑,一旁等候許久的太監擦擦額上的汗,連忙上前將頭名的銀質號牌給了姜艾。
那陣銀光牽動了眾人的目光,有不少人都驚訝出聲。沒想到姜艾看似柔弱,竟然騎術本事一流。。
看到姜艾如此颯爽的樣子,不少圍觀的夫人們都心中一動。其實當朝對於女子的約束可以說是放寬很多,但由於之前歷朝歷代對女子的壓迫,所以很多人還暫時沒有改變過來觀點,只一味崇尚柔弱之美。
可是看到姜艾此時精神奕奕,她們的心亦不由有些鬆動,或許,這樣有活力也是一種美?
既得了頭名,那就可以受到昭成帝親自召見。
這是姜艾第一次見一朝天子,她心跳不由怦怦加速著,只覺手心也全浸了汗。
她不敢胡亂看,只敢跟在席衍身後走進圍帳,無論是行禮亦或其它都將緊盯著地面,根本不敢抬頭。
卻聽一個舒朗溫和的中年男聲響起:「席世子妃不必見外。席衍是朕的外甥,他父席尚是個混帳玩意兒,沒盡到一點做父親的本分,朕和皇后是把他當半個兒子疼愛的,不必如此多禮。」
提起席衍,昭成帝的語氣里透著滿滿的親近。
姜艾緊張心情一緩。她雖也好奇席王爺的事,但她感覺敏銳,知道不應過分追問,因此按捺下心中好奇。
不過她到底是心神一松,所以她鼓足勇氣,這才敢去看一眼她們大乾朝的天子。
只見上首坐著一個身穿黃袍的男子,留著不短的鬍鬚,眼角有些皺紋,但是眉目一派溫和。雖說,但還是能隱約感受到屬於帝王的威懾。可能是因為關係親近,所以並沒有感覺到帝王氣勢的壓迫,反倒像普通人家的老太爺一樣。
昭成帝是一個性情平和的人,他雖資質平庸,但知人善任,肯倚重有能力的大臣,且顧念舊情,在心裡都記著各位能臣的功績。
此時一見姜艾,他情不自禁發出一聲感嘆:「果真和你父親長相有些相似。明琛他在邊疆禦敵多年,勞苦功高,邊疆有他把守朕素來放心。可恨燕族狡詐,竟暗算於他。」
姜艾想起虛弱的父親,亦不由黯然神傷。
因為想起與近臣共商國事,秉燭夜談的那些風雲歲月,昭成帝見姜艾不由更加歡喜了,他將彩頭遞給姜艾,又勉勵幾句道:「虎父無犬女,你果然不愧是你父親的女兒。」
這一席話,讓姜艾心中倒是少了些憂愁。自她學習騎術以來,她心中總有隱憂,生怕自己給父親丟臉。此時聽到一朝天子這樣誇讚,簡直是她聽過最讓她喜歡的話了。
昭成帝又指指席衍,恨鐵不成鋼道:「你呢,看看你媳婦這麼出息,你也該長進點了。」
席衍雖性子不好,但他對長輩還是很尊敬的,於是裝乖賣巧道:「外甥長進了,最近有去書房讀書。」
姜艾一聽,冷汗都要滴下來了。席衍連個夫子都沒請,就只是自己一個人在書房看書,而且起先還像模像樣的拿些正經書籍看,可是後面幾天,他總捧著一些閒書來看得津津有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