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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姑無奈地嘆了口氣,轉身關上了門。小姐十幾年來錦衣玉食地長大,誰敢欺負成這樣啊。
這姜鴻真是瞎了眼了,竟然放著好好的小姐看不上。若是主子見小姐哭成這樣,肯定要勃然大怒,狠狠罵姜鴻一頓才行。
元冉這一哭就整整哭了一夜。她本想再也不要理姜鴻了,她明日就要走,可是一想想姜鴻對她淺淺笑著的樣子,她就又不舍了。
第二日,元冉沉了沉氣,頂著紅腫的雙眼又來到了姜府。
可是這回,她卻怎麼也見不到姜鴻了。
天冷,她就被僕人好聲好氣地領到了屋裡,暖茶遞了一杯又一杯,屋裡已經熱騰騰的,可元冉的心卻漸漸冷了下來。
她知道姜鴻就在書房裡,她也篤定,姜鴻肯定知道她就在門外。然而元冉盯啊盯啊,書房牢牢緊閉著的門卻始終沒開。
元冉眼中的光黯淡了下來,隨著最後一口點心被她慢慢地吃完後,她乖乖巧巧地起身,沒有驚動任何人,終於默默離開了。
錦棋就站在書房裡伺候著。他眼角餘光一直看著窗外,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步履蹣跚地繞過了轉角,連衣擺也漸漸看不見了,只留下了一長串腳印。錦棋猶豫了瞬,走到了姜鴻身邊。
屋裡已經全黑了,都看不清姜鴻此時的神色。姜鴻一直坐得端端正正,也不知他舉著筆舉了幾個時辰的手酸疼沒有,還在一直舉著,看起來十分認真,仿佛錦棋的到來沒有引起他任何注意。
這不點燈哪還能看清書啊?錦棋暗暗一嘆,默默點完燈後,還是躬身報導:「元姑娘走了。」
「哦。」姜鴻手指僵硬了瞬,很快又裝作無事發生。
錦棋忍不住提高了音量:「現在去追還能追到。」
可追上又如何?他現在哪還敢拖累她呢。書房裡沉默了很久之後,姜鴻還是一聲——
「哦。」
自那日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姜鴻身邊都再也沒有出現一個小姑娘的影子。兩人明明住得那麼近,之前還屢屢碰到,可卻始終都沒有再見一面。
姜鴻對此似乎毫無察覺,沒有一絲反應,他只是更忙了,成日裡伏在書案上寫寫找找,似乎永不疲憊。只偶爾從姜夫人那裡拿回屬於他們兄妹二人的東西時,他會仿佛彌補一樣一股腦地親自給姜艾送去。
姜艾幾次剛開口一勸,就見姜鴻已然跑走,仿佛沒聽到姜艾的挽留一樣。
看見姜鴻匆匆回府的身影,有人心思一動,去扒拉來了王媒人。
王媒人收下手中白花花的銀子,大為驚訝:「張夫人,你確定你想定的是姜府姜鴻?」
都這麼久了,姜府的境況應該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呀,這怎麼還有人往火坑裡跳?是,他姜鴻是頂著個解元名頭,是少年英才,可這京城裡最不缺的就是英才了。
你就伸手隨便一指,都說不定都能指住哪年的狀元呢。這家族背景就是姜鴻肉眼可見的一處短板。
沒見人席景許公子和姜鴻差不多年紀,都已經是三皇子的左膀右臂了,這姜鴻無權無人脈,成日裡待府里,你能指望他成什麼事?這潛力潛力,可你也得能闖出來才算得上有潛力不是?
更何況,那姜府內現在還不安歇呢,萬一最後是姜夫人笑到了最後,那姜鴻能有好日子過?看在銀兩的份上,王媒人好心勸道:「我瞧你家姑娘也才及笄,不用急著嫁人,還不如回去好好挑挑呢。」
張夫人的臉一僵。她姑娘的年紀是不急,可她夫君的欠帳再不還可就要命都不保了呀。
再怎麼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姜府家大業大,總也還能擠出些銀兩吧。張夫人狠了狠心,笑道:「姜鴻少年英才,我呀,就看準他了。」
見實在勸不動,王媒婆也只能道:「行,改日我就替貴府跑這一趟。」
第50章 心意
可是還沒等王媒人動身,事情就出現了轉變。
一大早,姜鴻如往常一樣,正打算目不斜視地繞開元冉府門前,忽然有一個身影攔下了他,將一個東西遞到了他面前。
姜鴻一見那雙手就立時認清了來人,他心裡一慌,連忙止了步,這才避免撞到人。
元冉笑眯眯地湊過來,手裡轉著一個紅色物什:「喏,給你。」
她穿著厚裙棉襖,就在路邊揣著手站著,仰臉露出個姜鴻很熟悉的笑,眼底乾乾淨淨不染塵埃。
姜鴻在剎那間都有些恍惚了。如果不是他腦海里清清楚楚的記得那日的爭吵,他都快要以為無事發生了:「你……」
可是他明明已經和元冉鬧翻了,他做的難道還不傷人嗎?自那日之後,元冉便再沒有出現過,這麼長時間不見,他都以為元冉早就傷心地離開了。
姜鴻慌地後退半步,急聲道:「你不是走了麼?」
「走?」元冉睜大了眼睛,很理所當然的疑惑道,「我什麼時候說走了?」
元冉這些天一直關在屋裡,從來沒有出過門。她一直和這紅紙鬥智鬥勇,琢磨著該如何剪出個樣子來。她們家鄉沒有這玩意兒,就連楊姑也不會,還是請了外人來教的。
那紅色喜慶的窗花上,端端正正寫了個「鴻」字,少女心事不言自明。
姜鴻的心突然像被沸水燙過一樣,一呼吸就開始泛起撕裂般的疼。他自是喜歡元冉的,這麼嬌俏靈動的小姑娘,誰不喜歡?他恨不能把她捧在手心每日哄著,恨不能給她抱來世間萬種珍寶。